近大寒月,雪簌簌地砸在枝丫上,地上,每片目之所及。
放眼望去,天地茫然。
张氏帅府位于西北的青州城郊,肃穆庄重的清灰色洋楼因为一行人的到来变得戒备,也多了几分热闹。
贤侄,来尝尝咱们这的地道菜,嫩羊排,最是新鲜!
饭厅内,上位一身戎装的中年男人头戴军帽,容光焕发,眼睛微弯时隐隐透露着居心叵测。
本就靠背叛别人发家的,黄鼠狼的性格自然印到了骨子里,张霖不着痕迹打量旁边穿冷峻高大的男人,总觉得和印象中大有出入。
当年那个清俊少年似乎只留在记忆中,如今却是微染凉薄,黑色大氅下透着逼人的压迫。
副官还将羊排往男人碟子里夹,霍随舟摆了摆手:
大帅不用客气,霍某今日来西州并非只为叙旧,而是来解您的燃眉之急。
哦?
身后的陈三将两个四四方方的匣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郝然躺着一条条大黄鱼,整齐罗列着。
明晃晃的光耀得张霖眼皮抖了下:贤侄这是?
听闻大帅在军队给养上稍有不足,霍某特来出一份力。
淡漠的嗓音根本不在意这些大黄鱼足以将整个都城给买下来,对面的张霖眉心一跳,他眯了眯眼:
贤侄真是好胆量,竟敢单枪匹马来青州,不怕老夫能让你有去无回吗?
这话说完屋里气氛倏然沉了下去,陈三悄悄摸向身后的配枪,霍随舟却不在意地笑笑:大帅能在西北自立为王,可不是如此短见之人。
他说父辈恩怨自己并不在意,也并未有替昏庸无能的父亲出气的打算,
而这些钱对于遍布全国的霍氏商行来说不算什么,就当霍某送的见面礼。yцSℍцЩц.Θйе(yushuwu.one)
但西北虽广人多,实则苦寒,大帅难道未有扩充疆土的打算?
一千万大洋和半个霍氏商行,和大帅做笔交易如何?
男人向前推了推匣子,问他是否愿意一直屈居于萧云龙之下吗?西北虽是签订盟约,然南方日益败落,这块土地早晚落入他萧云龙的嘴里。到那时,置身事外的张大帅只怕是自身难保。
何不先下手为强,拿下北方这只秋老虎,有了霍氏商行这笔稳定的军需,大帅的兵定能如虎添翼。
至于南方霍某志不在此,只要能庇佑一方百姓,谁来当这个大帅都可。
男人这番话直接说到张霖的心坎里,月前萧云龙来西州时那股睥睨万物的神气看得他窝火。
那老匹夫拿下盐城后连口汤都不带分的,还硬是阻挠了中央对西北的财政拨款,这结盟他早就想撕毁了。
张霖沉吟片刻,道:那贤侄的意思是?
萧云龙每年阴月都会到青州一叙,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大帅一定比我懂。
张霖脸色一变,未曾料到这个后生如此大胆:此事需从长计议,他萧云龙并非
一年,这是霍某唯一的条件。
霍随舟淡淡打断,抬眸,对面的老人这才看到他眼底死灰般的冷寂,比这大冬天还渗人。
明年的今天,我要踏平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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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阳日日升起,再重复坠落,有人孤寂,有人快活。
临近最北边,鲜有人来的水乡小镇被各式各样的青石板围绕,那高高低低的石板将路一次又
一次引向新的拐角,踩上去仿佛能听到年岁的敲击声。
青山绿水环绕,蜿蜒黛山隐约可见,一抹斜阳从山头洒下来,人间仙境不外如是。
而相连至尽头,掩映在竹林深处的瓦房,郝然挂了张不太显眼的匾:恒年饭铺。
牌匾不显眼,客人却来来往往,直到黄昏才所剩无几。
用帘布隔开的厨房里,站着个穿小袄半裙的女人,两只乌油油的麻花辫自肩头垂落,活脱脱
跟个十八九岁的姑娘。
都说爱情是最好的滋养,不过短短一年,脱下时髦旗袍的女人却俞显年轻,那双舒展温顺的
眉间再不见当初的泪和愁。
窗外流水潺潺,碧波如黛,衬得女人投影在粉嫩脸蛋上的蝶翼灵动娇俏,竟比那溪水还要温
柔几分。
傅年正在灶台上清理当天用过的锅碗瓢盆,恒年饭铺明明只开午食,却硬是忙活到下午,得
三催四请后人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没办法,女人是个心软的,人家巴巴等在饭铺外面,好说歹说都想吃碗汤食,哪怕来玩葱花
面也行,都走了三四个村,就冲着名声来的,她一听便同意了。
久而久之,就变成黄昏才收铺子。
傅年刚将簸箕挂上墙壁,就听到门外的一声呼唤:有没有人在,来碗鸡蛋面。
女人擦了擦手,正准备撩开帘子说打烊了,看到来人后笑容淡了下去:不卖。
哟,这还是头一次听说饭铺不卖吃的,怎么是你,萧相公人呢?让他出来接待我。声音狐媚
得狠。
凳子上的人一身花袄裙,配上那妇人发髻也有些滑稽,偏偏胸前领口敞得即开,一对乳儿似
待价而沽的猪肉,只露一半。
这是镇上的刘寡妇,二十多岁死了丈夫后独居,看到高大英勇的男人就开始勾搭。
偏偏那晚在半山腰听到竹屋传来啪啪拍打声,跟雨打芭蕉似的,一阵凶过一阵,混着女人可
怜的哭声,听得她下面泛滥成灾。
这男人果然是个勇猛的,在村里开了个武馆,她无意憋到衫下那饱满的肌肉,没想到真在床
上这么威武。
于是这年来寡妇不断骚扰萧恒,被男人扔出去几回仍不死心,偏挑拣萧恒不在的时间来刺激
他娘子。
傅年也是有脾气的,被男人宠上天,哪还容得别人觊觎,
于是捡个扫把跑到人面前扫地,硬是灰尘泥土满天飞,故意戳她的脚,刘寡妇气不过,嘟囔
几句后骂骂咧咧地离开。
女人看着那晃屁股的身影,凝了半晌后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偏头看去,不是萧恒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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