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能帮着军医处理一些伤情。赶路途中难免有军士磕磕碰碰,出现一些大小外伤。
三万多人的队伍,军医就那么几个,哪里能处理过来,许多人伤情不严重也就自己随便处理一下。
他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在军医们的行李中,放了许多玻璃瓶,里面装的都是酒精。
问了随行的几位太医才知道,这些都是冷凝萃取的高度酒精,处理伤口用的,也是许多年前,太医从皇贵妃那里学来的。
胤祐一边利落的帮以为手臂被碎石划伤的士兵包扎,一边笑道:“我这也是跟皇贵妃学的。”
他就那么随意的坐在营帐前,干活儿的时候嘴就没听过,逮着谁都能聊上两句。
士兵哪里见过这么没有架子的皇子,别说皇子,平日里见的那些满洲贝勒贝子一个个都高高在上的。
皇上的亲儿子,还是皇上最宠爱的亲儿子,竟然如此平易近人,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夜里扎营的时候,策棱时常过来找他。听他一边干活儿一边唠叨,总有些不解:“你怎么不停地在说话?”
胤祐扯了扯嘴角,一本正经的打趣道:“不说话我就饿呀,吃不饱。”
于是第二日,就有人陆陆续续给他送吃的。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都是人家从嘴里省出来的。也不因为他是皇子,所以才奉承他,就是喜欢他这个人。
胤祐赶紧摆手:“我昨儿就是随口开了句玩笑,别当真,真的,我阿玛不会饿着我,大家放心,放心……”
康熙处理完军务,从营帐中出来透透气。正巧看到胤祐坐在一根小马扎上,和周围的军士有说有笑。
老父亲真是想不通,他从小娇养的小皇子,吃的穿的用的,请的师傅都是全天下最好的,怎么这么快就能和最下等的士兵打成一片?
胤祐的三位哈哈珠子全都跟随他一同出行,曹颜的生父曹荃也是康熙的扈从之一。
富敦一向是个很实在的人,他年纪比胤祐大一些,在胤祐身旁做事一向认真负责。胤祐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从无怨言。
曹颜更不必说,从三岁那年第一次见到胤祐,他的人生仿佛就已经注定,这辈子只为七阿哥一人效力。
唯一不怎么听话的是舜安颜,他年纪最小,在家中也最娇惯,有几分少爷脾气。但只要胤祐这个表哥瞪他一眼,他就老老实实帮着干活,不敢再有怨言。
胤祐对他们几个还算满意,从小跟着他长大的人,无论是才学还是功夫,在同龄人中都算不错。
每天晚上,各位大臣将军都得到中军帐外候着,以备康熙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召见。
只有几位西洋传教士有特权,他们能留在营帐中,康熙有事找他们,才让人去叫。每天还会让顾问行过去看看他们,没人给发个水果。
这天夜里,胤祐闲着没事,就来到了传教士的营帐。
这位传教士跟他关系一直很好,是法国人张诚。
胤祐进去的时候,看到他正在案几上借着烛光写字。
他们用鹅毛笔蘸墨水书写,因为羽毛杆质地较硬,书写起来和毛笔大不相同。
胤祐第一次见就觉得这种笔很有意思,写起字来比毛笔更快捷方便,所以他在做数学题的时候也喜欢用鹅毛笔。
“张大人,你在写什么?”
胤祐跟张诚白晋相处时间长了,也学了些法语,日常对话和简单阅读问题不大。
“写日记。”张诚很大方的将自己的日记本递给他看。他每天都会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记下来,事无巨细。
胤祐随意翻看了一些,发现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他对地形的观察很仔细,尤其是道路好不好走。
于是,胤祐就看到,每天他都会在日记中夸奖这里的路修得很好,平坦坚固。有的地方他曾经来过,还会作对比,说路途好走了许多。
其实胤祐也发现了,这一路过来,他们大多时候都是走的水泥路,马车和炮车通行非常方便。
从乌兰布通之战过后,康熙就在为征讨噶尔丹做准备,修路就是其中必不可少的重要环节。
张诚从旁边拿了个东西递给胤祐:“我听说你时常吃不饱。”
“哈哈哈哈哈!”胤祐大笑,“我就没吃饱过。”
张诚递过来的是个橘子,胤祐三两下剥了皮,跟他一人一半。
张诚感慨道:“你真应该去欧洲看看,那里的科学水平要远胜于大清。你是皇上最聪明的儿子,说不定能学到许多新技术回来。”
“有机会一定去,但我想我六哥应该比我更想去。”
“是的,”张诚笑道,“六阿哥也十分痴迷于我们那边的技术,尤其是造船术。他与白晋的关系很好,时常向白晋请教问题。”
这胤祐当然知道,当初还是他将白晋引荐给六阿哥的。
“我还有个弟弟,他也很喜欢你们那边的科学技术。”
“是九阿哥吗?”
胤祐把最后一瓣橘子放进嘴里:“是的。”
张诚评价道:“他很聪明,思维活跃,倒不一定适合制造。”
胤祐说:“有机会,我想让他们都去你们的国家看看。”
“希望如此。”
几日之后,他们到达一处名为榆林的城镇,这里距离居庸关很近,不足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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