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祐的练剑时间还没有完,身后胡乱在他脸上抹了一把:“别哭了别哭了!再哭要把狼外婆引来了,专吃小孩儿的,七哥也救不了你。”
这一招恐吓果然惯用,保泰立时就闭了嘴,死死地攥着他七哥的衣袍,不肯松手。
胤祐今天的剑还没有练完,他先把弟弟安排在竹林边的石头上,嘱咐他俩安静一点,自己又跑回空地上。
傅先生是个修身养性的隐士,平日里最是喜欢安静,胤祐说话稍微大声一点都要被他训斥,何况是孩童的哭闹。
保泰不知道,他刚才的行为需要他七哥买单。于是接下来这一个时辰,胤祐被训得特别狠,关键是平日里上完课转身就走的傅先生,今天居然还拖堂了,说要把刚才耽误的时间补上。
八阿哥和保泰坐在一旁的打石头上安静的看,保泰心不在焉,眼睛里仍然含着泪光,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
八阿哥却看得津津有味,每当他七哥执剑舞出一招一式,他都恨不得拍手叫好,眼里满满的欣赏与向往。
最后,胤祐在傅先生的要求下,把这几日学的剑招连起来练了一遍。
八阿哥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胤祐,完全沉浸在七哥剑法中。
剑身在漆黑的夜幕下隐隐透出一丝青光,七枚铜钉映射着微弱的亮光,随着执剑那只手的舞动明暗交错,真的就像是从天上落下的星子一般闪烁。
八阿哥不仅他自己看,他还拉着旁边的小堂弟一起看:“保泰保泰,你快看呀,七哥好厉害,他以后一定比大哥还厉害!”
保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兴趣不大,又把头埋了下去,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哀伤中,无法自拔。
等胤祐几招剑式练完,傅先生站在一旁,手里还拿着那截竹枝,在他的屁股、手臂、手腕、小腿挨个儿抽打了一遍,一一指出他刚才的漏洞,然后“凶器”往后一抛,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家伙疼得“斯哈斯哈”的吸气,搓搓手,又搓搓屁股,没事人一样把手里的七星剑放回剑鞘中,又抛给了走上前的赵诚,让他拿着。
看到傅先生飘然远去,八阿哥这才敢拉着保泰,朝他七哥站着的地方跑过去。
胤禩拉起胤祐的手腕,撩开他的袖子敲了敲。惊讶的发现,刚才被竹枝抽打过的地方竟然一点红痕也没有留下。
“七哥,”他问胤祐,“疼吗?”
胤祐点点头:“当然疼啦,师父打人可疼啦!”
可见傅先生的功夫是多么的高深莫测,连体罚都罚得那么有水准,既让徒弟长记性,又不伤人。
八阿哥又好奇的转到了他的身后,要去扒他的裤子:“让我瞧瞧。”
小家伙立刻一手拽着自己的裤腰,一手去捂住自己的屁股:“那怎么行,七哥的屁股岂是别人随便能看的。”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嘛。”
“不给看,不给看!”
兄弟俩在空地上转着圈的打闹,保泰就站在他俩中间,一反常态的安静。
这时候胤祐才觉出不对劲来,一把捏住了胤禩的手,不让他乱动。另一只手又去拉保泰,跳到他跟前,抬起他的下巴,借着微亮的天光仔细打量:“哎哟,这怎么还在哭啊?”
他越说,保泰就越委屈,撅起嘴,马上就要放生大哭起来。
“别哭别哭,天都亮了,狼外婆早躲起来了。”胤祐用手背轻轻拭去堂弟眼角的泪珠,“七哥保护你!”
“唉!”八阿哥叹了口气,“保泰不是因为这个哭。”
“啊?”胤祐眨眨眼,“那是为了什么?”
八阿哥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皱起眉头问道:“对了,你们俩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保泰又把头低了下去,八阿哥看了看他,这才说道:“昨天上午,汗阿玛来无逸斋,正好抽到了保泰背诵《论语》,他没背出来,汗阿玛就罚他把《卫灵公篇》抄写一百二十遍,五天之后交给师傅检查。”
胤祐回忆了一下,保泰好像很少挨罚,就算他答不出来问题,阿玛也只是严厉的批评他两句,从未罚过他。
因为保泰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又是裕亲王的孩子中唯一一个长到这么大的,太皇太后对他比对许多皇子都更加宠爱一些。
因为保泰自己经常在太皇太后跟前念叨,说要给七哥当伴读。因此,康熙才特意让裕亲王把这个儿子送进宫里来,与皇子们一起教养。
但毕竟是侄子,又不是亲儿子,况且皇兄就这么一个健健康康的小世子,多少宠溺了些,康熙对他也比较宽容,很少责罚他。
胤祐皱着眉思忖片刻:“一百二十遍《卫灵公篇》也不算多,但五天时间是少了一些。”
“可不是,昨天抄到快三更,今早起来就一直哭一直哭,说要回家。我才把他带过来找你。”
保泰当初念着要来宫里读书,就是因着他喜欢胤祐。但凡胤祐要是在书房里和兄弟们一起读书,他被罚了也能跑去抱着七哥撒娇。
奈何现在皇上让胤祐在自己小院里读书,保泰情绪更加崩溃,年纪又小,哭起来就止不住。
胤祐问八阿哥:“你怎么不帮他写?”
八阿哥为自己辩解道:“我帮了呀,可是我的字和他的字又不像。我得一个字一个字照着写,一晚上也抄不完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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