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还以为这是哪个宫的宫女,并没有在意。
直到路过对方的时候,其中一人唤了他一声:“七阿哥。”
“嗯?”
胤祐抬起头来看她,随即笑了起来:“你是那个尹答应。”
尹答应屈了屈膝,算是跟他打了个招呼。
胤祐冲人家嘿嘿一笑:“上次我生辰的时候,你送我的帽子很漂亮。可是我带不了。”
他从小在慈宁宫做衣物的料子都是江南织造署送进宫来的尚品绸缎,冬天的衣服帽子抹额也都是最好的貂毛。
那个帽子的布料于他而言有些粗糙,脑袋上光秃秃的也没留头发,在粗糙的布料上来回磨几下,脑袋上立刻就起疹子了。
尹答应欠了欠身:“是我考虑不周,让七阿哥受苦了。”
胤祐摆了摆手:“没受苦没受苦。”
尹答应看着他,思忖片刻,看看左右没人,便蹲了下来。用食指和拇指在胤祐的身上丈量了一番,随即站起来:“打扰七阿哥了。”
胤祐摇头:“不打扰。”
小家伙脑子里一般不装这些事,扭过头去就忘记了,回到承乾宫也没跟皇贵妃提过这件事。
胤祐记得,阿玛曾经说过,他去上书房念书的时候,就将那把七星剑赐给他。
可是,他这都在上书房念书好几日了,阿玛也没再提起这事。
以前在弘德殿的时候,距离昭仁殿很近,他随时都能跑进阿玛的寝殿去找小剑灵。
现在他去了上书房,就没什么机会去昭仁殿,也就见不到小剑灵了。
他现在的心法练得不错,每次去找小剑灵对方都会交他些新的。
这天傍晚,康熙忙完了政事就直奔承乾宫。
整个紫禁城都知道,现在的承乾宫就是某种意义上的中宫,皇上来到后宫,十次有九次都是去皇贵妃那里。
这引起了紫禁城广泛讨论,要知道,在七阿哥出生后那一两年,皇贵妃是几乎不出承乾宫大门的,皇上也几乎不去。
而近两年多来,尤其是从南巡回来之后,皇上一改往日作风,到承乾宫愈发去得勤了。
有人说,皇贵妃是母凭子贵,因为七阿哥从慈宁宫搬回承乾宫,所以皇上才经常过去。
也有人说,先帝的董鄂妃生前不也住在承乾宫吗?
佟贵妃姓佟,是皇上嫡亲表妹。究竟是母凭子贵,还是七阿哥子凭母贵,这谁又能说得清呢?
同样是姓佟,也是皇上的表妹,新进宫的佟妃怎么就没有这个待遇。皇上可是连景仁宫的大门都没有踏进去过。
就是有一点很奇怪,这都快两年了。皇上三天两头往承乾宫跑,怎么也没见皇贵妃再怀个一儿半女的。
皇贵妃听到这些流言蜚语都觉得好笑,她不生,不是给同事们减轻压力吗?连生孩子也要卷,也难怪死亡率居高不下。
用过晚膳之后,也没有什么休闲娱乐活动。皇贵妃督促胤祐看书,她自己也随手拿了本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在翻。
康熙看见了,便笑着和她讲:“曹寅的母家,祖上和李时珍颇有渊源,被称为蕲州四大家。”
然后他俩就开始讨论《本草纲目》里的药材,从升降浮沉、性味归经说道炮制和配伍。
连一旁的儿子听了都有点感兴趣,一边翻阅师傅今天讲过的内容,一边竖起耳朵听他们谈论中药,是不是还要插嘴。
“茯苓是茯苓饼那个茯苓吗?”
皇贵妃笑道:“没错,就是茯苓饼那个茯苓。”
“桂圆是桂圆莲子羹那个炼字吗?”
皇贵妃摸摸他的小脑袋:“你究竟是想吃桂圆还是想吃莲子了?”
小家伙舔了舔嘴唇,烛火映照着舌尖,红红的很可爱:“我想吃红枣。”
康熙瞪了他一眼:“你就知道吃。”
“阿玛,”小家伙忽然绕过书桌,站到他的跟前,也不知道是没长骨头,还是就想靠着阿玛撒娇,“那把七星剑,你是什么时候能给我呀?”
“这个事情,”康熙推了他一把,让他站好:“你想都别想。”
小家伙急了:“可是你答应过我的呀。”
“你到上书房上了几天学,所有的师傅,没有一个人说你表现好。不是睡觉就是走神,还影响别人。”
“……”
皇贵妃扶额,看来学渣都是天生的,无论在他身上花多少心思,做多少努力,讲多少道理,嘴皮子都磨破了,一到正式上学的时候,他就原形不露了。
她相信,儿子这只是个开始,上述毛病一定还会层出不穷。
皇贵妃看向儿子,叹了口气:“宝宝,你学习不好长大了可怎么办,去种地吗?”
“我是皇子,为什么要去种地?”胤祐想了想,诚恳的问道,“你们连饭都不让我吃饱了吗?”
“……”
皇贵妃差点没被他气出心梗,他儿子已经打算好了,长大以后接着啃老。就算将来没有老可以啃,还可以继续啃哥哥。
人生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追求了,为什么还要好好学习?
小家伙眨了眨眼,又厚着脸皮靠了过去:“所以,阿玛你到底什么时候把剑给我?”
老父亲巴掌都已经举起来了,看他那么可爱,又放了下去。
“等什么时候,所有的师傅都夸你表现好,我再把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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