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这一点,在康熙心里对他这个舅舅,就比对明珠和索额图两人更为满意。
胤祐好奇的扭过头看了他俩一眼,一个是容若的阿玛,一个是他额娘的阿玛,但是于他而言都是很有距离感的老头儿,亲切不起来。
归根结底,小家伙的本质是以貌取人,只喜欢美人,不喜欢糟老头子。
经过皇贵妃和两名太医的诊治,康熙的身体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江宁与京城不同,南方气候湿润,不比北方干燥,皇上这是有些水土不服,湿邪困脾导致食欲不振,还有些困倦。
虽然没什么大病,但是康熙看上去精神却不是很好,扛在床头,手里还拿着一本奏折。
皇贵妃站在一旁,看两位太医开的药方,确认没什么问题,便让他们去煎药。
胤祐跟着太子哥哥给阿玛请安,康熙招了招手,将太子叫到床前,把手里的奏折放在一边:“今日的书读完了吗?”
太子点点头:“回汗阿玛,读完了。”
“读的哪一篇?”
太子答:“《内则》。”
这是一篇记述家庭内的礼则,如何侍奉父母、孝敬公婆,兼及饮食制度等等。
康熙倒是难得笑了笑:“这篇应该让小七背下来,好好学习学习。”
这时候,小家伙已经脱掉靴子爬上了阿玛的床,趴在阿玛胸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阿玛,你晚膳什么也没吃,饿不饿呀?”
若是放在平时,康熙指定是要训斥小儿子不懂规矩,让他下去站好。
但不知是不是今天病了,心也跟着柔软了许多,非但没有斥责他,反而抱着小家伙,一脸慈爱的回答他的问题:“阿玛不饿。”
“阿玛骗人!”小家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因为才吃饱没多久,现在还是鼓鼓的,“小七一顿不吃,就要饿坏啦。”
康熙大笑:“那是你,你个小馋猫。”
对于小馋猫来说,吃就是生命中最大的事,他个头这么小,一顿不吃就难受,阿玛个头那么大,就是因为没有吃饭,所以使不上力气,只能在床上躺着。
小家伙靠在阿玛胸前,手也不闲着,一会儿摸摸阿玛胸前的盘扣,一会儿看看阿玛辫子上的东珠:“让我额娘给你做,每次小七生病,额娘都会给小七做好吃的。”
“哦?”康熙饶有兴趣的抬头,看向皇贵妃,“那就辛苦表妹了。”
此时,皇贵妃也正好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一眼,倒没有责怪儿子给自己揽活儿,反正她本也打算去熬点粥,配点开胃小菜。
“这就去。”
皇贵妃走了,床边就留下两个儿子陪着康熙,他倒是难得将政务抛到一边,享受片刻父子间的温情。
康熙问小儿子:“小七,上次太子教你背的《菩萨蛮》可还记得?”
小家伙点点头:“记得!”
“背给阿玛听听。”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康熙又问:“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胤祐摇头:“不知道。”
康熙又看一眼旁边的大儿子:“给他讲讲。”
太子毕竟是将来要出阁讲学的一国储君,从小就被要求讲解经史子集,给弟弟讲一首词自然是没问题的。
胤祐听完之后却陷入了沉思,过了不久,他说道:“我感觉这说的是子清啊。”
此时曹寅正从门外走进来,先给皇上请安。康熙这时候倒是不拘礼节,挥了挥手,让他起来随便坐。
随便坐就随便坐,曹寅也不跟他客气,一屁股坐在了床边,顺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还好,没有发热。”
康熙点点头,随口答道:“太医瞧过了,说是水土不服,没什么大事。”
他既这么说,曹寅也便放下心来,又去看他怀里的小家伙:“七阿哥,我哪有那么好命,躺在画舫上听雨入眠。”
康熙打趣他:“秦淮河上的画舫你没少躺吧。”
金粉楼台,才子名士,诗词唱和,还有佳人为伴,果然是个消愁解忧的好地方。
曹寅面不改色的看他一眼:“皇上您说话注意点儿,我在家丁忧呢。”
他俩这是奶兄弟的交情,在康熙还是三阿哥的时候,曹寅就曾与他相伴,而后,十六岁进宫,二人更是朝夕相处,无论康熙上哪儿,曹寅势必伴他左右,可以说,和皇上的亲密程度,不输任何一位后宫娘娘。
私底下说话也就随便一些,没有那么多君臣之礼。
康熙嗤笑一声:“少在这里假正经。”
曹寅笑说:“皇上对我有成见,我一直都是个正经人。”
他俩拌嘴,太子从小听到大,见怪不怪,此时正垂眸坐在一旁,琢磨他这些时日的功课。
胤祐却皱起眉头,忽然对曹寅说道:“怎么跟我阿玛说话的,没规矩,小心我阿玛打你屁股。”
他此言一出,可把旁边三个人乐坏了。康熙用下巴蹭了蹭儿子额头:“小七说打,那便叫人打他!”
曹寅去拉小家伙的胳膊,急切的说道:“七阿哥,君无戏言,他可真要打我了。”
胤祐眨眨眼:“打屁股吗?”
康熙点头:“对,打屁股,拿棍子打,打到他下不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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