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凡纳跟巴黎没有可比性,萨凡纳小得可怜,面积差不多只相当于巴黎的一个社区,人口则少得多,只有几万人。上等人家庭很有限,大概只有100家左右,大家都互相认识,舞会也多数都是同一批人。
跟着女主人逛遍巴黎的白人小女仆觉得萨凡纳真能算得上又破又小,商店也少。
但女主人说:“你要这么想,萨凡纳还有发展前途,将来你要是结婚了,可以开个商店,卖些法国货,布料、缎带、香水。”
曼妮惊喜的问:“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我会给你一笔启动资金。你总不会一辈子做女仆吧?”
曼妮嘿嘿笑,“小姐您说的很对,我将来不想回去,我可能愿意以后一直住在美国。我也不想结婚,结婚没意思。您说的对,您说我的父母一直不停的生孩子,但又养活不了这么多孩子,可要是结婚了,女人就得不停的生孩子。太累了,真累,我母亲就是这么活活累死的。我不想变成我母亲,我想过的好一点,过的快乐一点。”
“你还是个孩子,就该快乐。”约瑟芬将一块积木放在积木堆成的“建筑物”上,接着维克多放上另一块积木。
“那我呢?”维克多问。
“你也是个孩子,”约瑟芬吻了一下他的头发,“你也应该快乐。你现在快乐吗?”
“嗯哼。”维克多点点小脑袋。
“你喜欢巴黎还是萨凡纳?”
“萨凡纳。”
“为什么?我以为你会喜欢巴黎。”
“就是喜欢萨凡纳。我喜欢祖父祖母,还有舅舅。”
小家伙说的怪惹人疼的。
“那我们以后也可以带祖父祖母去巴黎住,你觉得怎么样?”
小家伙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点头,“我觉得可以。”
“还住在原来的家里,你说好吗?”
“嗯哼。”
她拂了一下他细软的金发,“你长的应该很像爸爸。”
“可我没见过爸爸。我有爸爸吗?”
“傻孩子,当然有爸爸了,每个孩子都有爸爸,只是爸爸……”她笑了一下,“爸爸不见了。”
“那——爸爸也爱我吗?”
“当然爱你,我们在巴黎的房子就是爸爸留给你的。”
“爸爸去哪里了?”
约瑟芬犹豫了片刻,吩咐曼妮,“曼妮,去厨房看看今天有什么点心。”
曼妮离开了游戏室。
“莉迪亚,去冲两杯热可可,带达米安一起去。”又打发走另一个女仆,和小黑奴。
“妈妈?”维克多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过来。”她坐到地板上,伸出手臂。
维克多依偎在妈妈怀里,隐约知道接下来的说话很重要。
“你知道一个人去世是什么意思吗?”
“大概知道,就是他不能再走路,不能再吃东西。弗里德里克说他的皮埃尔爷爷就死了,去见上帝了,在天堂里。妈妈,爸爸也在天堂里吗?”
“我想是的。”
维克多眼圈红红的,“爸爸是个好人,对吗?所以他才会上天堂,对吗?”
“我想是的。”
“你呢?你也会离开我,去天堂吗?”他担忧的问。
“那要过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妈妈老了,就会去天堂。但现在,我是你的妈妈,我会照顾你长大,长成大孩子。”
“那是多少年?”
“很多很多年。”
维克多虽然对“很多很多年”并不怎么理解,但还是欣慰的点点头。他细细的小胳膊抱着妈妈的脖子,软软的小脸贴在妈妈脸上,亲了亲她的脸,在她耳边小声说:“妈妈,我永远爱你。”
“我也爱你,我的宝贝。”
*
养育孩子是一件费心费力还很费钱的事情,回了美国她不能再每晚出去玩到凌晨再回家了,萨凡纳太小,没有什么能够玩个通宵的娱乐。而且上等人的圈子也太小,她恢复娘家姓、决定再找个丈夫不算什么,但要是夜夜笙歌,肯定会被视为“不检点”的女人,就算她是罗毕拉德家的女儿也会被人在背后非议。
她的时间忽然变多了,生活作息也变得正常,维克多上午跟谢尔顿或是玻西学拼写单词,下午是游戏时间,有时候跟约翰去男士俱乐部,但他毕竟太小了,不能总去,那儿都是些老头子也没什么好玩的,于是更多时候是留在家里,在游戏室里玩上半天。
她刚回家,爱弥儿便不停的给她灌输“将来要指望儿子”的念头,也委婉的表示她跟维克多之间不够亲近,不太像母子,维克多有点过于早熟,而他本该是个天真的孩子。
约瑟芬从善如流,大大增加了跟儿子相处的时间。
*
约瑟芬整晚都在跳舞。先是跟莱昂纳多连跳了三支舞,接着又分别跟路易·梅维尔、弗兰西斯·博瓦尔各跳了两支舞。
这时候流行华尔兹,一支圆舞曲时长8分钟到10分钟,三支舞加起来要有半个小时,当然不一定需要跳完一整支舞,随时可以停下来休息。
瑞德·巴特勒却一直没有上前邀请她跳舞。
他在仔细打量对手:路易·梅维尔是个笨拙的年轻男人,个子太高,太瘦,因为是次子,不是按照长子继承人的标准养育长大的,是三个孩子中的夹心,所以可能小时候就习惯了被忽略,不是很自信;而如果要跟约瑟芬这样十分了解自己的美貌的女人相处,不够自信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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