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锦闭起眼睛,对他而言,穆冰瑶的性命胜于一切,甚至凌驾在他性命之上,得知她坠崖,心彷佛也随她坠入深渊。
段锦承受着镂骨凿心之痛,等他再度张开眼睛,充血的眸少了怒火,却多了脆弱和迷惘。
若他的将来没有了穆冰瑶,他要怎么办?心里猛然感到慌张无措,身体甚至不自主打起了冷颤。
白泽安抚道:“殿下,相信云将军,他们一定会找到太子妃;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把北周赶出大秦,让他们不能来犯。”
其他人又异口同声劝了几句,段锦手一摆:“你们都出去吧!让本太子想一想。”
陆一凡还想说什么,却被白泽拦下;出了帅帐,白泽打算让穆禛去陪段锦。
“你不怕禛儿少爷知道太子妃出事,更吵着要去找娘亲?”陆一凡一脸担心。
白泽揉揉胸口:“瞒是瞒不住的,但别小看禛儿少爷,他虽然很黏太子妃,但在安慰人这一块,他很有『天赋』。”
陆一凡想想也是,看着白泽苍白的脸:“先去你屋里,我拿药酒给你推一推。”方才殿下那一掌,可不是开玩笑的。
白泽摇头:“你去看看洪将军吧!他比我惨。”
陆一凡走后,白泽先去找了赵庆。
“白先生?”
赵庆看到白泽来找他,将身边的人挥退:“可是殿下有指示?”
白泽一改温文,脸色绝冷:“赵将军,白某想和你讨论,关于陈彰这个人。”
赵庆脸色一变,脸色黯了下来。
*****
永济关。
关衙南苑,是专供将领女眷居住的地方,如今这里十二时辰重兵把守。
南苑主屋,囚禁着一名大秦来的贵客,除了拓拔珩和渺渺,没有人可以进入。
渺渺提了一只食盒,径自走到正房寝室,一推开门扉,就看见段嫣打开纱窗,坐在软榻上,看着外面天空。
即使只是侧脸,从她脸上淡漠的神情、矜持雍容的坐姿,都可以看出她天生娇贵、教养不俗,就算被她挟持来到敌营,还是一副风雨不惊,沉稳得如同在自家寝殿一般。
渺渺十分不服气!
她花了叁个月才让樊青信任她,在朝夕相处下,别说她自己都快相信自己是个兽人后裔,樊青在她心中的份量也愈来愈重,甚至兴起助他逃亡,与他浪迹天涯的念头;但这个女人一来,就打破她所有计划,还轻而易举将樊青夺走。
更不甘心的是,拓拔珩竟然十分礼遇段嫣,没有虐待没有折辱,这让她感到十分气馁,甚至拓拔珩还将照顾段嫣的工作交给她,下令要尽心服侍,不能让高贵的大秦六公主有任何闪失。
“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将午膳放下,滚。”
段嫣和段锦都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那眼睛轻轻一瞟,风情无限。
“你倒是心大,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对外面的事不闻不问。”
渺渺心不甘情不愿地从食盒里拿出菜碟。
“有什么好问的,如果拓拔珩打了胜仗,一定会来本公主这里耀武扬威,这两天没来,恐怕在老七那里讨不了好,所以不敢来,怕被本公主奚落;所以本公主现在好吃好睡,心情愉悦。”
渺渺眸光划过一道狠厉:“你就不怕皇上杀了你。”
“杀我?行,如果他打赢了,本公主殉国也是应该的;他打输了,还得用本公主去交换利益,所以有什么好怕的?”
“你这么厉害,怎么拿不下青哥哥?比我还不如,有什么好骄傲的?”
段嫣挟菜的手一顿,看向渺渺:“他碰过你了?”声音带着冷锋。
渺渺瞪着段嫣,为了面子她说了谎:“没错,青哥哥可喜欢我了!段嫣,就算你是公主,但青哥哥是我的,虽然我不是真的兽人族后裔,但我是这世上唯一和他一起喝过血的人!”
段嫣放下筷子,所有吃饭的好心情都被渺渺扫光。
这女人真影响食欲。
她一直是心高气傲的大秦公主,那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气,与一般的刁蛮霸道不一样,渺渺被她一瞪,忍不住退了一步。
“假兽人,本公主告诉你,本公主不用与他一起喝血,他樊青也是我的男人;他若真碰过你,我就当他一时瞎了眼,碰了脏东西;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影响本公主食欲,否则等拓拔珩来,我会让他杀了你。”
“你──”
“滚。”段嫣重新举箸;她得吃好睡好,到时逃跑才有体力。
段嫣忍着眼眶里的雾气,嚼着没有滋味的食物。
忍,我忍!
当本公主第一次被挟持吗?被绑架本公主可有经验了!她才不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六公主气焰这么高?可是渺渺伺候的不好?”
拓拔珩声音响起,让屋内两个女子同时看了过去;段嫣放下碗筷,又来一个倒胃口的。
拓拔珩走进来,鹰眉倒竖,表情肃然,段嫣看这模样就知道他在老七手里没占到便宜;嘴角轻扬,饶富兴味瞅着他。
拓拔珩没看渺渺,只是挥手让她退下。
“怎么?在我七弟手上吃了亏,想找本公主诉苦?”
拓拔珩大手瞬间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的头高高抬起,声音冷鸷:“激怒朕,对你有何好处?”
段嫣被捏得生疼,但她仍怒瞪着拓拔珩:“一个打败仗只会回来找女人出气的男人,真出息。”
拓拔珩瞳孔一缩,抓起段嫣,直接将她甩向床榻,欺身压了上去。
“段嫣,你这么想提醒朕,你是大秦皇帝赐给朕的固伦公主?”
“拓拔珩,你这禽兽!快放开我!”
“放开?”拓拔珩嘴角微扬,声音好整以暇:“你是大秦皇帝赐给朕的女人,早在去年九月就该成为朕的妃子,六公主难道忘了?”
“拓拔珩,我父皇早撤消赐婚,如果你敢动本公主,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拓拔珩挑眉:“是吗?那就试试。”
说完直接把手伸向段嫣衣襟,嘴也往段嫣的脸压了下去;段嫣撇开头拚命抵抗,拓拔珩的唇落在她脸颊上,让她感到既屈辱又恶心。
“拓拔珩,你住手!”
守在门外的渺渺听到里头的动静,兴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段嫣,等你成了残花败柳,看青哥哥还要不要你!
只是她还没高兴多久,里头就传来拓拔珩的怒斥声:“段嫣,你竟敢──来人、快来人!”
渺渺震惊地破门而入,看到眼前景象也吓一大跳!
床榻上六公主衣衫凌乱,胸前衣服被扯开,露出绯色兜衣,但她的左胸口却晕染了一大片血迹,上面还插着一只锋利发簪。
拓拔珩对楞着的渺渺吼道:“还楞着干什么?去找大夫!”
*****
段嫣终于救回来了。
大夫说那发簪只要再移半吋,便神仙难救。
拓拔珩眼底蒙上一层霜:“就这么不愿朕碰你?”
段嫣因为失血过多,虚弱躺在床榻上,但眼神一派倨傲:“大秦没有不知羞耻的公主。”
拓拔珩拳头用力击向桌面,发出砰然声响:“当朕的女人还委屈你了?”
他气得上前又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你这样挑衅朕,以为朕舍不得你死?”
“你、你当然舍不得,拓拔珩……本公主、本公主对你还有利用价值……我告诉你,你再敢碰我,我一定死给你看!”
“你──”
拓拔珩又憋屈又愤怒,故意道:“你以为段锦还有心看顾你?你不知道吧?凉州叁城虽然重回大秦怀抱,但穆冰瑶被我北周军逼下悬崖,生死未卜,你认为段锦还有心管你这个胞姐?”
段嫣闻言一震,急得呛咳起来:“你、你说什么?瑶儿──”
段嫣忍着胸口剧痛:“那你更惨了,我家老七可是个护妻狂魔,你将瑶儿打落崖底,他更不会给你好果子吃。”
拓拔珩冷眸射来,但段嫣已经不怕,重伤让她逃走计划破灭,心情十分呕:“拓拔珩,你与其、与其在这里惹本公主不高兴,不如……回去想想如何和七弟谈判。慢走,不送。”说完又剧咳起来。
拓拔珩周身邪冷:“你放心,有你在朕手上,朕一定能谈出一个好结果,哼!”
门砰一声关上。
段嫣左胸剧痛,此时眼泪才流出来;她不是不怕,她怕极了!
樊青……
你会来救我吗?还是不管如何,我真等不来你?
眼泪弥漫了双眼,段嫣在心里咒骂起樊青。
可恶!亏本公主等了你六年!兽人族就没脑子、没节操吗?那种女人你也要?该死!等本公主见到你,非得叫你好好洗一次澡不可!
*****
段锦把穆禛和陆一凡派往丰城,由无言护送,并且下一道命令,唐晔带一万人留守丰城,全力搜寻太子妃,而云扬与陈彰带兵叁天内启程,到靖州与大军会合,延误时辰,以违抗军令处置。
京城伍新带过来的五万兵马,五天内也会到达靖州。
经过一晚上,段锦已经看不出情绪波动;然白泽见他独坐帐中,手中摩挲着拓拔珩送来的谈判书信,眼神却空洞,连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起,只能祈祷唐晔等人赶紧找到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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