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瞳在眼窝中诡异的闪动,丝丝的黑芒中隐约有一道道黑线在游走,亚尔林站在空荡荡的甲板上,抬脚走向船舷的位置,低头俯瞰着海面上倒映的人影,鼻息中还残留着海风中飘散不尽的血腥味儿。
黑色的丝线颤抖着收拢回手掌,钻入皮肤中,他双手紧紧的捏住船舷杆,指甲因为用力在上面抠出一排的指洞,他死死的盯着左手上缠绕的黑纹。
这个诡异的纹路他非常的熟悉,几乎每一个线条的纹路他都牢牢地记在心里,那是阿斯图恶劣尔寄居在他体内共生的证明,153支部基地下的那座庞大的巢穴只能认作为母巢的外延轮廓,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现实映照,而包含真正完整信息素的基因片断则依旧隐蔽的嵌入到亚尔林的某个基因链条中,且永不可被分割和拆离。
当然,这只是母巢以亚尔林的理解方式进行翻译得出的解释,实际上母巢绝对不是信息素或者基因片断这种低端的物种序列,而亚尔林被母巢共生的那一刻起,他身体的本质也已经超离于人类的范畴了,双螺旋的dna链条早已经被污染改造成无法用他的知识来形容和理解的东西了。
甚至连“东西”这种定义的词汇本身也只是广义上的某种含糊概念罢了。
左手上的螺旋纹路在亚尔林的猜测中一定代表着隐含深意的密码,而不是随便的共生签名或者一个简单的印戳,亚尔林死死的盯着覆盖在整个手背上的纹身的蠕动,他感觉好像全身的细胞,不,不是细胞,而是基因和灵魂都被打散了,他整个人的外在只是一具还在伪装维持运转的躯壳,内在正在进行某种诡异的重组,而且基因的链条好像被杂糅成一个首尾相衔的大蛇,大蛇的嘴里更是吐出来一个滑腻的卵,这个卵正在他的手掌心诡异的凝聚。
一切用言语无法解释,好像只是他脑海中正在呈递的一段幻想,但是亚尔林明悟到,这不是幻想,这是某种微观层面上正在他体内发生的事情。
手背的纹理原本是呈现层层递进的螺旋纹理,宛如一圈圈从中间激发向周围的晦暗的波浪涟漪,又像是从五根深黑的指甲开始初始,向着中心蔓延汇聚的无数树根须蔓连接成一个黑环。
黑环明明是静止的,但却给人一种仿若活物的错觉,呼吸之间勾连着某个怪兽的巢穴,阴森,寂冷。
而在正对着圆环的手背对面,是一道黑色的竖线将整个手掌的纹理一劈为二。
黑线,圆环一正一反,一前一后,重合在一起便是一只竖眼,紧闭着,一如亚尔林眼瞳最深处的形状。
这是原本的纹路,而此刻在亚尔林的眼中,那座阴冷的巢穴正在苏醒,闭合的竖目正在一点点的睁开,无数的黑纹在蠕动,不止局限于亚尔林的手掌手臂,而是开始像是一只蜿蜒的蟒蛇一样从巢穴中一点点的探出阴冷庞大的身躯,开始朝着亚尔林的臂膀,脖颈,脊背,胸膛全身各处蔓延侵袭。
如果剥开衣服的遮蔽,就能够看见一条阴寒诡秘的幽蛇纹身覆盖在亚尔林的全身,栩栩如生的看上去像是从血肉中直接透出来的,充满一种妖邪黑暗的窒息美感,就仿若他本人就是一尊被黑蟒缠绕的行走之人,一颗漆黑的蛇头就从脊背延伸攀爬到侧颈的位置探出一点点头颅,只露出一只的眼珠子竟给人一种活动的感觉,仿佛真的有一只活物在透过眼睛正在窥视着这个世界。
纹身的轮廓边缘透出丝丝的黑气,宛如一条隐匿在黑雾中若隐若现的大蛇吞吐呼吸,森然阴冷的杀机将四周的光线都给吞噬扭曲,远远的望去,亚尔林整个人就仿若笼罩在一块黑洞的坍塌之内,异常的深邃幽暗。
亚尔林深深的呼吸,眼前似乎是无数碎裂的基因链条,然后是一片死寂的黑暗中,有抉择的信息浮现在他的意识中,是一项抉择
类似于游戏人物升级后的转职,摆在亚尔林面前的此刻也是抉择的关口,当然没有游戏中那种五花八门的类型,仅仅只有两个选项——“个体”或者“军团”。
看着字面,亚尔林大致就能猜测出来这两者的区别,他有些犹疑不定的朝着下面看去
吞噬将一切血肉吞噬变成自己成长的养分。
转化将死去的血肉转化为自己的奴仆,并且强化奴仆本身的基础素质。奴仆具备简单的思维能力。
汲取可以汲取同属类生命体的血肉精华或者特定的生命磁场,强化自身的身体素质,并且可以剖析同属类生命体的肌肉记忆,以及部分的生物信息加载到自己身上。
共享共享任意奴仆的五感信息,无距离限制,不可替代操纵。
母巢阿斯图恶劣尔的投影现实,用无数黑触将现实改造成它的巢穴,无时无刻不在汲取着大地的养分获得生长,并且在生长的过程中将巢穴逐步进化成恐怖的基地和要塞。
“吞噬,转化,汲取,共享,母巢,这是完整体的母巢所具备的能力,而下一阶段的破种期选择个体或者军团,也就意味着个人更加倾向于这些能力下一步进化选择的方向和类别。”
有舍必有得!
这个道理亚尔林很早就明白,他低头望着深不见底的大海,仿佛透过自己的倒影能够看见海底深处各种游弋的庞然阴影,眉眼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他森森的在心底回应道“军团!”
军团一个人就是一支军团!
抉择之下,汲取的文字突兀的陷入阴影,代表着被封闭定格,不会再有所提升和进化,而其他的“吞噬”“共享”“转化”“母巢”的相关注释则开始变化,即将向着军团的类别解锁自身进化的真正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