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老朽……对不住殿下的信任啊!”方老哭出声来,有被戳穿那点小人心思的羞愧,也有因为太子说信他多一些的感激。
太子闭了闭眼,脑子里又不免想起方老平日里的好,原本想要伸手扶起方老,可一想到白卿言全身是血的模样,又拂袖走至案几之后,在椅子上坐下,凝视方老。
“方老,孤希望你记得,不论何时孤最信任的必然是方老!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方老在我孤心中的位置,但……镇国公主也值得孤信任之人,因为她是白家子孙,白家人……重情重义天下皆知!白卿言既然已经认孤为主,自然是会效忠于孤!能耐、品格、心智,白卿言一样不缺,孤身边能有这样的人效忠……方老应当为孤高兴!千万别在做自己人相互构陷之事,否则到头来……伤的是孤!”太子说完叹了一口气,对全渔摆手,“将方老扶起来!”
方老重重朝着太子一叩首:“殿下今日这番话,老朽记住了!是老朽心思左了,担心……殿下会觉得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可殿下……老朽今日最后一次在殿下面前说这句话,镇国公主能耐心智超群拔俗,殿下……还是防一防的好!”
说完,方老又是一拜:“这是老朽最后一次说,殿下心中有数就好,从今日起……老朽再也不会做这等让殿下伤心之事,殿下既然如此相信镇国公主,老朽……便也信镇国公主,绝不再为难!”
到底还是将这个老犟驴说通了,太子点了点头,疲惫摆手:“方老今日也受惊了,去歇着吧!”
方老叩首后,手扶着桌几战战兢兢起身,长揖一拜,退出了太子书房。
全渔见太子坐在椅子上,闭眼不语,迈着碎步上前:“殿下……奴才伺候您沐浴换身干净衣裳吧!”
太子颔首,抬眼看到全渔也是一身狼狈,想起今日全渔与他同生共死,声音柔和:“今日让你跟着孤两次历经生死,辛苦了!你也去沐浴更衣歇着吧!让旁人来伺候!”
“殿下这是哪里的话!全渔是殿下的奴才,必当誓死跟随殿下的!”全渔郑重望着太子,对太子一拜。
“孤知道你忠心,所以你才不能病倒了,要好好照顾孤啊!去吧!孤要先去看看太子妃!”太子叮嘱。
经历生死之后,太子对跟着他一同舍生忘死之人更多了几分信任和柔和。
全渔含泪颔首告退。
太子妃有孕,今日跟着太子一同受惊,他得先去看看太子妃,他的太子妃一向胆小……定然需要他陪在身边,可今日实在是事情太多了……
天已黑透,大雨已停。
摇曳烛火映着太子疲惫的面容,他想到太子妃,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命人去准备太子妃爱吃的点心后,这才起身沿长廊朝后院走去。
雕廊画栋的朱漆长廊,被黄澄澄的六角宫灯映的幽静又温馨,偶有积雨从高翘檐角滴答入水,清响空灵。
喊杀声热闹了一整天的大都城,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京兆尹府接到吕相命令,灯火通明,差役派人张贴告示,通知商户、百姓,大乱已平……顺道搜寻已经逃出闲王府的柳若芙。
刑部与大理寺今夜也是灯火辉煌如同白昼,大都城四个城门的守军全部被替换后,又被请入大理寺狱之中,挨个详细盘查,务求没有遗漏的叛贼。
符若兮解甲回到符家,在符家正门口站了良久才跨入符家正门。
同两个幼子守在符老太君灵前的罗氏怀里抱着已经睡着的幼子,不经意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符若兮……立时瞪大了眼,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忙将怀里的幼子交给贴身嬷嬷,着急起身去迎符若兮,可跪了太久双腿发麻又跌跪了回去……
符若兮下意识伸手,可他离罗氏太远,莫名的……符若兮就红了眼。
罗氏扶着婢女的手站起身,忍着腿麻,疾步朝外小跑,走下台阶之时双腿发软,险些跌倒,符若兮一惊疾步上前,将险些跌倒的罗氏扶住。
罗氏抬头,看到符若兮顿时流泪满面,可是没有任何怨愤之语,只是望着他,又摸了摸他空了的袖管,低声啜泣。
罗氏怕自己这么哭让符若兮心里更难受,只哽咽问了一句:“还疼吗?”
三个字,击溃了符若兮的心,他再也忍不住潸然泪下,用力将罗氏涌入怀中。
从前他眼里心里都是旁人,从未发现过罗氏竟然是如此的在意他。
他发誓,从今往后……一定好好对待妻子,做一个好夫君,好父亲!
第656章 酌情提拔
镇国公主府,清辉院上房黄澄澄的琉璃灯旁,白锦绣正小心翼翼抱着白卿言哭……全然没有平日里在秦府里的主母威仪,哭得像个孩子。
白锦绣正在秦府给望哥儿裁制冬衣,陡然听说白卿言被一箭穿胸的消息,惊得险些晕过去,双腿软的站不起来,咬着牙让身边的婢女翠碧套车回到白府。
直到见到自家长姐,听长姐说……这是一个局之后,白锦绣一颗心放下来,竟然还是忍不住放声大哭。
自去岁白家出事以来,白卿言就是她们姐妹的主心骨和领路人,白锦绣不能想像若是没有长姐,她们该如何,白家前途会如何……
一年之内,她们失去了太多亲人,如今真的不能承受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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