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儿,你既然认下了两个弟弟,怎么也不让为夫见见呢?”对于金知蝉的决定,卜至忠一向都不反对,只是,他没有亲眼见到金日磾他们,心里有些遗憾,便来到金知蝉的闺房里,一边小心翼翼、高高兴兴地抱着女儿玩耍,一边小声抱怨道。
“你们是要见面的,而且,你还在长安城的时候,要多多与我新认的那个大弟弟多多结交。他比任何人都厉害,你一定要把我说得这句话时常记在心中,你以后若是在朝中为官的话,你爹的那套千万学不得,若是又不懂的地方,我又看顾不过来,或者没时间来询问我的意见,你就可以去向他求助。
还有,你若是想学养马的话,可以拜他为师。养羊与养马虽然都是饲养牲畜,可养羊在其他人眼中始终都是贱业。郎君,我不是看不起你们父子以此发家,而是告诉你一个事实而已。朝中文武虽然没有人当面说过类似的话,可是,一旦公公和你入朝为官,就会有人拿这件事攻击你们。
而养马就不同了,马匹那是国家战略物资,其重要性,就连长安城里的稚童都清楚,谁如果在这件事上责难于你的话,那就要小心陛下会不会那他们开刀了。”金知蝉说着说着,说到了小丈夫的出身,便建议道,她害怕卜至忠多心,还特意多解释了一番。
卜至忠听完先开始有些心动,可是,想了想,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坚决地摇头回答道:“蝉儿,你的话,为夫明白,父亲大人也明白,不会多心的。只是,你也曾说过,贪多嚼不烂,做生不如做熟,为夫一直跟着父亲养羊,又经你府上李羊倌悉心指点,已经可是上手了,再去学养马的话,为夫真怕两头都做不好。”
“那好!你不是一直担心公孙厚乐那胖子吗?你有空的时候,就去告诉他,让他去咱们府上的马场里去,安安心心地在那里跟着金日磾和府上的马夫学着养马,若是学有所成,将来,或许对他有用。还有,即便是去了马场里,他吃胖的计划还是不变。”金知蝉这才说出了她刚才想到的主意。
丈夫就这么一个朋友,可是,凭着金知蝉自己,将来能够保住全家老小的安全,就已经很困难了,她可没有那个本事救下公孙厚乐这个几乎是必死的家伙。
谁让他父亲和卫青是把兄弟,而卫青又早死。汉武帝晚年,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为了清除卫皇后、卫太子、卫青残留下来的势力,公孙贺一家、公孙敖一家是必杀的。
他们也的确是死在了巫蛊大案之前,或者案起的时候。
唯有让汉武帝看到这个胖子另外的闪光点,那才行。在汉武帝时期,当领兵的将领,是一件悲哀的事情,因为,他们所有的光芒全都被卫青和霍去病所掩盖。
在二人作为主将的时候,要么跟着他们吃香的喝辣的,要么只能看着他们立功封侯,而自己却因为失期不至、倒霉的遇到匈奴主力等等原因,花钱买命。
因此,大臣本事的差异化,就是让他们可以保命的法宝。
至于卜至忠,先让他继续带在上林苑中养羊,这也没有什么。将来,一旦刘彻将他外放到外面当地方官,金知蝉帮着他,完全可以应付过来。
与这个时代的人想法大大不同的是,大臣都以做上朝官为荣,可金知蝉却希望自己的丈夫做个外朝官。离开中枢越远,自己得到刘彻的关注就越少,可相应的,被卷入各种各样的朝争,各种各样的政治漩涡和陷阱的几率却会变得越来越小。
卜至忠没有卜式行事老辣,也没有金日磾那种惊才艳艳的政治智慧,呆在外面会活得更好。
目前,就有这么两个例子摆在众人的眼前了。
第一个就是宁成,他现在虽然依然是定襄郡的郡守,可他现在在汉武帝心中的重要性未必比他当中尉时要低多少。
这一点,金知蝉是早就心里有数,而宁成这些年也感悟了过来,所以,他才会一直安心呆在定襄郡,从来没有回朝廷中枢的打算和意图。
定襄郡虽然易攻难守,可是,正因为这个特点,此郡才会屡次成为大汉军队进攻匈奴的发起点。
战事频仍的情况下,刘彻自然会非常倚重宁成了。
而第二个却是韩安国。
堂堂一朝的前御史大夫,三公之一,如今却混成了地方郡守,还是不沿边的郡。可看看人家韩安国真的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在任上干得兢兢业业。
别说,这条老狐狸,心里很清楚自己的优缺点,地方的治政能力和政治智慧一点都不缺,可是,他唯独就不善于军略,因此,他安安心心地学着宁成在太原郡当地方官。
而且,因为屡次出兵,关中官库里的粮食消耗过大,如果下一次汉军还是经由定襄郡出塞的话,关中能够支援的粮食就不会太多了。故而,太原郡、上党郡和西河郡的屯田情况就变得非常重要了。
至于汲黯监管的上郡,刘彻早就不对其抱有任何幻想了。可即便如此,即便除了走私大案,刘彻依然没有将其免职,仍然将其困在上郡太守的位置上。
一方面,上郡地理环境复杂,不适合屯田,派任何人来,其效果其实都差不多。另外一方面,走私那件事,也不是汲黯的锅,而是淮南王刘安和前几任上郡太守应该承担的责任。
在这个案子上,其实,汲黯非但无过,反而有功。若不是他激化了矛盾,将那个小官逼反,大汉边境走私情况如此严重的问题,也不会暴露。
不过,刘彻如今身边已经有了张挚这样的直谏之臣,自然就不需要再多一个忠直的人在他耳边唠叨了。
总体来说,还是太原郡的屯田进行的最好,成果最大,每年收获入库的粮食也是最多的。究其原因,还是当初底子打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