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麻的收获也不错,金知蝉并不清楚其在后世的具体产量,毕竟后世基本上都种棉花了。
可那些种过汉麻的老农们都说,这次的汉麻亩产量非常高,大大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大豆收获在金知蝉看来,就有些差强人意了。一万亩大豆的亩产量刚刚超过一石,达到了一石二斗。对于这点,那些老农们也是无语了,依照以往的经验,大豆的亩产量要是能够达到一石,那就顶破天了。从来就没有人见过,一万亩土地平均下来,一亩地还能够收获一石二斗大豆。
可就在东平里所有人喜迎丰收的时候,长安城中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建元二年冬十月,淮南王刘安亲自来长安城觐见新皇汉武帝。
刘安是汉高祖刘邦幼子刘长的之子。
这个刘安也的确有大才,如同吕不韦一样,他招募宾方术之士数千人,集体编写巨著《淮南子》,也被后世成为《淮南鸿烈》。这部书可以称得上是我国汉代思想史上划时代的学术巨著。
据传闻,刘安是世界上最早尝试热气球升空的实践者,也是中国豆腐的创始人,当然,这只是传闻而已。
反正,在这个时空,豆腐这个美食,在东平里早在金知蝉刚到东平里的时候,便已经成功制出,并且在去年的时候,就已经推广到了整个阜春乡,今年已经开始在内史地区开始盛行。
南豆腐是以石膏点成,而北豆腐是以卤水点成。金知蝉便是从那句成语‘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中回忆起制作豆腐的方法。而刘安很有可能是其手下的方士在炼丹的时候,偶然把石膏放入了豆浆中,才会制作出南豆腐的。
因此,把豆腐的发明者安在刘安的身上,只是因为不知道是他手下具体的那个方士而已。
金知蝉并未敝帚自珍,将秘方留在自己手中,她将制作豆腐的两种方法全都公之于众。故此,南北豆腐如今才会流传的这么广。
在当时,刘彻喜欢儒学之士,而在其祖父和父辈当中,从各个方面而言,刘安的才能是最高,因此,刘彻对他非常尊重。
刘安入京以后,刘彻几乎每天都会设宴招待他,并与之攀谈到天色黄昏,才会作罢。
刘安一直都交好武安侯田蚡,注意,这位可是刘彻的亲娘舅。
这次刘安入朝的时候,田蚡还亲自到霸上去迎接。
两人一见面,田蚡便在私下里告诉刘安,道:“新皇如今并无太子,而淮南王你乃是高祖皇帝的至亲孙子,平日里行仁义,重文学之士,这些天下之人没有不知道的。如果,新皇万一有什么不错的话,这天下除了您以外,还有谁能够继承皇位的呢?”
也不知道田蚡是出于什么阴暗的心里,才能够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他这个太尉和武安侯的爵位都是刘彻刚登基便加封给他的。
当时,刘彻年不过十七八岁,正值青春年少,而刘安却已经年过四十,在汉代来说已经是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年纪。任谁都知道应该如何选择,何况,先帝汉景帝在别的方面也许赶不上汉高祖和汉文帝,可在生儿子方面去远超父辈。即便刘彻真得突然夭亡,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刘安啊!
好话谁都爱听,何况,还是这种。
刘安自然也不能免俗,在听了这番话之后,心中大喜过望,当即就送给了这位至交好友非常丰厚的礼物。
于是,这次进京入朝之后,刘安回到封地之后,便更加肆无忌惮地广交天下宾,暗中招亡纳叛,用小动作安抚淮南国中的百姓,和亲信之人暗中谋划叛逆之事。没用多久,其治下的宾和方士竟然达到了数千人之多。
这不,东方朔得知这一消息之后,他便向夫人请假,想要去长安城拜望这位大名鼎鼎的贤王刘安。
“夫人,学生有事想要回长安一次,特来向夫人请几天假。”东方朔在金修的门外恭敬地说道。
金知蝉开办了书院,使得整个东平里的孩子都在书院里读书。可是,金修却不放心自己的这个古灵精怪的二女儿教坏了豚儿。故此,东方朔如今还是金豚儿和金修的两个义子的授业恩师。对此,金知蝉自然是乐得清闲,她也不耐烦去教自己那个不学无术的弟弟。
这时,金知蝉刚好在母亲房中,正在向金修回报今年的各种粮食收成。
一听说东方朔这个时候要会长安,金修自然是满口答应,东方朔本人也的确是个大才之士,从他的言谈举止便知道。因此,整个东平里的百姓都非常敬重这位个头极高的儒生。
“东方先生,您这个时候去长安干什么,那里的局势并不是很好。那个瞎老婆子和陛下之间闹得非常厉害,她可是非常憎恨您这样的儒生。若是没有太重要的事情的话,您今年最好还是留在东平里为妙。”金知蝉好奇地问道,话语中还夹杂着一些规劝的话。
东方朔奇怪地看了一眼金知蝉,心说这孩子真是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她又是怎么知道如今长安城的形势的呢?这些事,他其实也知道,之前徐县丞来拜访他的时候,就曾和他谈过这方面的事情。
不过,东方朔还是回答了金知蝉的问题,道:“无妨!学生这次回长安,不是为了谋官,而是为了拜访一位当时的大儒,淮南王刘安。”
“淮南王刘安,刘安,怎么听着这个名字这么熟悉呢?”金知蝉闻言,嘟囔了几句,猛然想起,这个刘安和她们金家可是大有渊源。
原来,金知蝉的姐姐金雀儿到了及笄之年,刘彻做主,将其嫁给了一位国王的世子,而这位国王正是淮南王刘安。
金知蝉并不是什么历史学家,也不是历史系毕业的,她也不清楚自己脑海中如何有这段记忆的。
姐姐嫁的这家人并非良配,淮南王必反,这点毫无疑问。
于是,金知蝉便又劝告道:“东方先生,这世上,名实不符的人非常多。您也不要问我是什么原因,总而言之一句话,这个淮南王刘安不是什么好东西,此人有野心却无胆略,以后必反却不能成事。你还是不要与他亲近为上。我听说,那个徐县丞的老师申陪公早已到了长安城,您怎么不去拜望他老人家呢?”
一听这话,东方朔大惊失色,这位二小姐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来,贸然说一位皇帝至亲的国王将来必定会造反。这若是给在其他人身上,必死无疑。
如今的长安中,谁不知道,刘彻待刘安非常甚厚。
可金知蝉说出来,皇帝也许有可能会相信。
不过,金知蝉最后一个问题,倒也好理解。东方朔虽然和徐偃相谈甚欢,他却不会去拜见申陪公,他也是有老师的,其师与大儒申陪公之间的关系不睦。因此,在申陪公被刘彻诏进长安城时候,东方朔并没有去拜访。
金知蝉说得这番话,东方朔听了都被吓得变了颜色,更何况,她母亲金修呢?
金修吓得立即起身,上前就想扇女儿一巴掌,却不想被金知蝉知机躲过了,她用手点指这女儿,生气地说道:“蝉儿,你把嘴闭上,真是越来越没有管束了。你什么话都敢说啊,这要是让外人知道,该如何得了啊?”
金修被二女儿气得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金知蝉见状,只好乖乖地走到母亲身边,低下头,主动承认错误道:“娘,女儿再也不敢了,再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胡乱说话了。”
不过,她再说‘外人’两个字之后,可是加了重音的。
“呵呵呵!”一听这话,东方朔苦笑了三声,敢忙向着夫人躬身施礼,郑重其事地劝解道:“夫人,您不必如此生气。二小姐能够当着我的面,说出这番话,那就是不把我东方朔当成外人。学生一定谨守这件事,您尽管放心。更何况,夫人,您府中有外人吗?”
东方朔知道这是二小姐在挑理了,金知蝉若是真当他是外人的话,根本就不会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番话来。
“唉!”闻言,金修跌坐在床上,一手拉着被吓得噤若寒蝉的大女儿,一手拉着低着头的二女儿,长叹了一声,发自肺腑地说道:“先生,这孩子一向就爱说些混帐话,您千万不要放在心里。我们一家俱是妇孺之辈,没什么见识,那个什么王,究竟是什么人,我连听都没有听过,自然也不知清楚他的为人如何。不过,有一点,先生您可不要忘了,是陛下将您举荐到此的。故而,以我之见,在见那个什么王之前,您还是先去见过陛下。先生,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呢?”
夫人此番发自肺腑之言,警醒了东方朔。
如今,东方朔虽然没有官职在身,可也算是刘彻的人。就这么贸然去求见刘安,的确是不妥。有什么事情,的确是应该在见过刘彻之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