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刷地一下子分开两列,凌画从后方骑马走出来,身后跟着崔言书,笑着说:“杜大人亲自来迎,客气了。”
她转向江望,笑着说:“江都尉怎么也在江阳城?”
按理说,江望应该要比她晚两日,她将信送到漕郡后,他调动兵马,带齐粮草,总要准备几日。
江望连忙见礼,同时说:“小侯爷一路追踪贼子到了漕郡,将下官叫到跟前,说要带十万兵马去幽州,小侯爷会随后对陛下上奏调兵之事,下官想着十万火急,机不可失,便随小侯爷启程了。”
凌画惊喜,“宴轻人呢?”
江望立即说:“小侯爷与下官带着十万兵马出了漕郡,走了一日后,小侯爷觉得不行,兵马行军太慢了,小侯爷揣测温行之他们会走深山老林,索性独自带着人一路快马加鞭,提前到幽州城外去守株待兔了,吩咐下官带着十万兵马随后,下官这才刚进城,本要过城继续前行,但正巧听闻掌舵使您带着京麓兵马来了,下官想着见您一面,便留了下来。”
凌画恍然,笑道:“夫君与我心有灵犀,想到一块去了,这正好了,我们先进城再说,我带来的京麓兵马需要修整一番,你也先别急着走,可以与我一起走。”
江望连忙点头,“听掌舵使调派。”
杜有才恭恭敬敬带路,“凌掌舵使请。”
凌画没瞧见杜唯,对杜有才问:“杜大人,令公子呢?”
杜有才有许多女儿,但儿子又是嫡子只有一个,尤其是杜唯前几日跟他说与凌画有旧,便立马知道凌画问的人就是杜唯,他连忙愁苦了眉眼说:“不瞒掌舵使,犬子杜唯卧病在床,十分严重,下官听闻掌舵使来了江阳城,已着人送信给他了,但他病的厉害,没法出城来迎接掌舵使。”
凌画仔细观察杜有才,这个前太子萧泽十分器重的一条狗,又疯又狠又忠心,替萧泽做了不少阴私的事儿,如今这见风使舵的本领倒是超群,萧枕得了太子之位后,问过他杜有才怎么办,她想着江阳城有个杜唯,在形势不明时,杜唯到底是站在了她和萧枕这边,瞒着杜有才,顺利让她过江阳城,并且虽然困住了琉璃等人,但也没伤害他们,基于这一点,看在杜唯的面子上,倒是不着急收拾杜有才,若是杜有才识时务,那么暂时留着他也无妨,若是他不识时务,那就再收拾他也不迟。
她倒是没料到,杜有才在宴轻这里,先过了一关,不过杜唯病重……
凌画蹙眉,对他问:“怎么病的这般严重?连床都下不了了吗?”
杜有才点头,提起杜唯,真实地担心又愁容满面,按理说,少了杜唯,倒也不会让他肝肠寸断,但到底是杜唯很得他的心,再加上,如今得知杜唯与凌画有旧,宴轻来江阳城,第一时间找杜唯,这一层关系,以杜有才的脑袋想,若是利用好,那他杜家没准还能再进益,若是没了杜唯,他杜家没准就完蛋了啊。
所以,他叹息地对凌画道:“不瞒掌舵使,他的身子当年被人毒伤后,这些年一直没得到好的良医救治,一直拖延着,毒素堆积在身体里,败坏的厉害。去岁冬天又太冷,大雪连下多日,雪停后,积雪也不化,不见暖和,他一场风寒病倒后,到了今春,也不见好转,吃药已不管用……”
凌画点头,“先带我去看他。”
杜有才一愣,“您一路行军而来,是否先落榻休息一番,犬子已病了多日,不差这一时半刻……”
“不必。”凌画摆手,对江望说:“我带来的这十五万兵马,有些疲软,军规也不十分严明,毛病有许多,暂且先与你的漕郡兵马整合在一起,让言书协助你,趁着修整期间,你们将之趁机训练一番。”
江望应是,“掌舵使放心,交给我。”
于是,江望和崔言书留下来,接管了十五万京麓兵马,而杜有才见凌画没犹豫风尘不洗,便先去看杜唯,心下又惊又喜,不再多言,赶紧带着凌画入城。
直到入城,杜有才方才注意到,凌画身边跟随的护卫里,有一名提着药箱的老者,老者一身疲惫样,但一双眼睛却有神,他试探地问凌画,“掌舵使,这位老人家是……”
“曾大夫。”
杜有才猛地睁大眼睛,“是活死人肉白骨的曾神医?”
曾大夫对杜有才颇有耳闻,懒得理他,一句话也不答,当没听见。
杜有才顿时有些讪讪,见曾大夫不理,也不敢吭声了。
一行人进了杜府,杜有才带领着人,直接往杜唯的院子里走,同时对凌画试探地问:“掌舵使,今日就下榻在下官府邸如何?下官府邸院落多……”
可不是院落多吗?这些年养了多少人,尤其是杜唯,养了很多女人,而且,那些女人被他养的,竟然在他病的快死了之后,赶都赶不走。
他本来想着新太子上台,如今新皇又登基,杜家没了前太子的依仗,得赶紧夹起尾巴做人,于是,做主遣散杜唯后院,但是令他也没有想到,那些女人不但不走,还哭哭闹闹,说一辈子宁愿老死在杜府。
杜有才也是第一次大开了眼界,对他这个儿子有了新的认知,明明据他所知,他从来不碰那些女人啊,他至今还没开荤啊,他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找了几个人问,才闹明白了,原来是杜府的生活条件太好了,这些女人不用伺候男人,又有好日子过,杜唯从不苛刻她们,不管是强抢来的,还是自愿进来的,如今都被养废了,没了野心,只想过舒服的日子,不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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