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毕竟不止宴少夫人一个身份,她还是漕运掌舵使,还是二殿下萧枕坐江山的那把剑。除了两个人的事儿外,别的其他事儿,哪怕是她喜欢的人,也不敢答应他婚姻之外的事儿什么都他说了算。
“这般冷静,是喜欢一个人的样子吗?”宴轻看着她问。
凌画面色一僵,一瞬间,有一种被扒开了皮晾晒的干巴巴,她嗫嚅了一下嘴角,小声说,“我也不知道喜欢什么样子,若是哥哥觉得,我的喜欢不够分量,但我目前,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若是他要情深似海,全心全意,眼里心里只他一人,要不理诸事,不顾江山落谁手里,要如他娘一般,喜欢到甘愿为一个人生子到放弃生命,她确实做不到。
她这一刻,似乎被宴轻摊开看,扒开了她心里最不愿意承认的,她做不到的,爱宴轻如命。
的确,她的喜欢挺不值钱的,至少,与萧枕的江山相比,她是先江山,后情爱。其实,当时大婚在即,萧枕出事儿,她离京找人,推迟婚期,就做了选择。
她大约明白了,宴轻想在端敬候府紫园和海棠苑之间垒一面墙的原因在哪里,就在于,她这个上赶着算计嫁给他的妻子,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他,她的喜欢,要排在很多东西之后,所以,他大约才不想要的。
她木然立在当地。
一时间,她觉得自己可以称得上过分,明明给不了他,却算计他,招惹他,缠着他,还口口声声说要与他和和美美过日子,而她的身份和要做的事儿,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可以说是遥遥无期,卸任江南漕运掌舵使的身份,两年是近的,但即便顺利卸任了漕运掌舵使,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三五年不多,也许十年八年萧枕才能坐上那个位置,毕竟陛下春秋鼎盛,没有病态。
从凌家大厦倾塌,凌画自己敲登闻鼓立起来,她的阴暗面从来都是摆的明明白白,任谁都说她惹不得,手段厉害云云,但对于宴轻,她一直以来,是极力的在他面前掩藏着这种阴暗面的,就是暗搓搓的想栓死他,却不敢将他摆在第一的位置。
这是她对宴轻的阴暗面,她一直以来掩饰的很好,也知道他这样的聪明人,一定也是明白的,她觉得宴轻不喜欢她,与她的不够喜欢,是可以相得益彰,相处的很好的,宴轻这样的人,多数时候很自我,自由自在惯了,他心里有着天之骄子的骄傲,应该是不屑与她摊开说的,所以,她便这么含糊着,觉得能过就好,但没想到,今日他摊开在了她面前。
凌画一时间攥不住伞,伞脱手落下。
宴轻在凌画脱手时,轻而易举地将伞拿在了手里,撑在两个人的上方,目光冷静地瞅着凌画,见她脸色在冷雨中,忽青忽白忽红忽紫,他暗暗解气,想着总算有能治了她的东西了。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惹的,没有谁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什么性子,没道理她算计嫁给他,他娶了人后,还能让她觉得能够在冠了他的姓氏后,还能在他面前游刃有余,感情收放自如。
他这一辈子不能独善其身,她也别想不把他放在第一个。
第472章 没的商量
凌画觉得身上冷的很,不知是因为外面的雨下的大了,风雨交加,所以她才觉得冷,还是因为她因了宴轻的话,内心极力在他面前隐藏的阴暗被扒开,摊开在他面前,她配不上这个人,非要龌龊的强行要人,才觉得冷。
总之,她冷的有些打颤。
宴轻将伞重新塞回她手里,“拿稳,再掉了,没人给你捡。”
凌画木木然地拿稳伞,一时间心里翻江倒海,说不出来一句话。
宴轻瞥了她一眼,觉得她这副模样,比以前在他面前的所有模样倒是都真实顺眼,他看了片刻,觉得看够了,抬步出了伞外,转身走了。
凌画动了动,没追上去。
云落撑着伞等在二人后方,这时见宴轻独自没撑伞走在雨中,连忙冲上前,给宴轻撑着伞。
宴轻已经淋湿了,他以前最是在意自己身体,因为怕喝苦药汤子,所以,从不让自己着凉感冒,淋雨的事儿他大多数时候都不做,今日倒是破例做了一遭。
云落追上来后,宴轻倒是没说什么,就着他的伞,走在伞下,心里却想着,他才不乐意生病,可别这么娇气,淋了这么两下雨,便染风寒,就算有曾老头给他特制的裹着糖衣的药丸,他也不太乐意吃。
云落偷眼瞧宴轻,见他心情不像是不好的样子,他试探地问,“小侯爷,主子还停在远处,这雨下的太大了。”
宴轻扫了云落一眼,“你想说什么?”
云落小心翼翼,“你怎么又与主子吵架了?”
宴轻冷笑,“吵架?你见过谁家吵架,女人不哭的?”
云落:“……”
他家主子不同于别的女人啊!
宴轻目视前方,声音清淡,低低沉沉,“没吵架,我就是想要她知道,别以为我不说,她便能糊弄我,糊弄了一个月又一个月,这都几个月了,没半丝惭愧之心。”
云落:“……”
有吗?
他看着宴轻,“小侯爷,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主子近来没糊弄您吧?”
宴轻鄙视他,“你懂什么?与端阳待在一起的时候多了,是不是也传染了他的笨脑子?”
云落噎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