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儿穿的是凌画给他做的那身月华彩,画舫内灯光下,月华彩的缎子如月华照流水,洒落一片影影星河,配上他这张风华绝代的容颜,天地都黯然失色。
林飞远大步走进船舱,入眼处,便是这样的宴轻,他脚步猛地一顿,瞳孔骤然一缩,一个月来心里那些不甘心和失落以及绝望一下子达到了顶峰,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窟。
宴轻!
竟然是这样的宴轻!
他自诩三年来对凌画已十分了解,觉得她那样的女子,若是喜欢一个人,不知道会喜欢什么样儿的,她自小有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他多方打听,知道她未婚夫不喜欢她,但她一直不曾主动退婚,以前心想着不知道他未婚夫什么模样,是否十分好,所以,哪怕不喜欢她,她依旧不退婚。但宴轻与秦桓闹出婚约转让书后,凌画与宴轻圣旨赐婚,凌画并不反抗,反而快速成婚,消息传到漕郡,他一下就炸了。
宴轻是谁?是端敬候府小侯爷,是京城有名的纨绔。
除了身份他比不过,其他的他又哪里比不过?据说宴轻十分好看,但一副皮囊,又能有多好看让凌画这样的人甘愿嫁给他?三年来,他帮助她做了多少事儿,竟然都不曾得到她的心,宴轻凭什么短短时间,就抱得美人归?
他不服!从心里不服气!郁气郁结下,他病倒了。
听说凌画带着宴轻来江南,昨日深夜,他忍住了,今日怎么也忍不住了,出府找了过来,他倒要看看,宴轻何德何能。
但如今一个照面,他大约知道了他输在哪里。
他自诩长的不错,就算不靠父亲姑父,也是漕郡一个人物,但看了这样的宴轻,首先无论他品性如何,只这副模样,他便先输了一筹。
让男人见了都自惭形秽的人,更遑论女人见了哪能不一见倾心。
他想着,当年,他初见凌画,一见忘俗,倾心不已,保不准凌画见宴轻,也是如此。
林飞远是个聪明人,正因为聪明,他看到这样的宴轻,才心里拔凉,从头发跟一下子凉到了脚趾尖,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宴轻,半天没说话。
宴轻慢慢转过身,也看着林飞远,不同于林飞远死死盯着他的目光,他眼神轻轻淡淡,却也从上到下,从头发跟到脚趾尖,将林飞远打量审视了个彻底。
对比两人神色,宴轻的目光虽轻,但却是天之骄子的目光,自带矜贵清傲,而林飞远,是压抑是克制是心里翻江倒海。
王六看着二人,半晌才喘了口气小声开口打圆场,“林公子,这位便是宴小侯爷,我们主子的夫君。”
林飞远到底是个人物,一时失态后,舌尖用力地添了一下自己的腮帮子,稳住心神,目光攸地一冷,暗暗沉沉,对着宴轻说,“宴小侯爷,久仰大名!”
第440章 哥俩好
久仰大名这个词,有时候是褒义词,但有时候却是贬义词。
对于宴轻来说,这个久仰大名,却不是什么褒义词,毕竟宴轻京城第一纨绔的名声天下皆知,不是什么好名声。
林飞远这么一说,暗含的自然是讥讽,讥讽的自然不是他的容貌,而是他觉得,哪怕他容貌再好,这一副皮囊再赏心悦目,但他也配不上凌画。
宴轻仿佛不觉得他是在讥讽,他素来对自己纨绔的身份很是满意,他扬起眉梢,眼神带了一丝天子骄子的高高在上,当然,这一丝眼神,是他刻意为之,“林公子过奖了。”
他顿了一下,不客气地说,“据说林公子与我一脉渊源,若非来了江南,我还不知原来漕郡有林公子这号人物。”
言外之意,你的纨绔可真是做的不怎么样,我以前都没听说过你。
林飞远心里一怒,“宴小侯爷久居京城,从未出过京,京城天子之地繁华,自小长在富贵乡里,对京城之外的天下国土,孤陋寡闻,不足为奇。”
宴轻一笑,“是啊,漕郡还是我第一次来,我一个京城的纨绔,知道那么多做什么?不相干的人和事儿,自然就懒得知道了。”
他做纨绔四年多,做的非常自我,日子怎么舒心怎么过,自从最近跟凌画大婚,受了她的影响,理了许多外事儿,才不那么舒心了。
在他的眼里口中,林飞远以前还真是与他不相干的人。
林飞远压制着心里的怒火,想着宴轻这口舌倒也真是厉害,两句言语的反唇相讥,他没讨到半点儿上风,是个不好惹的人,但他今日偏要惹了,“以前的漕郡,对于宴小侯爷来说,也许真的不相干,但如今,宴小侯爷既然来了漕郡,还真的觉得不相干吗?”
他不等宴轻回答,别有深意地说,“就拿在下来说,三年前初见掌舵使,自此回回入梦,幸得掌舵使垂青,帮她担了许多担子,掌舵使如今嫁给了小侯爷,不知小侯爷能为她做些什么?才配得上她。”
宴轻挑了挑眉梢,透出一种难得一见的风流之态,不要脸地说,“我不需要为她做什么,她说我有这一张脸就够了,她每天看着我,可以心情很好地多吃两碗饭。”
林飞远:“……”
王六:“……”
琴师乐师伶人们:“……”
躲在角落里的云落和端阳:“……”
若不是这船舱里气氛太冷,空气似乎都在凝滞中,云落和端阳差点儿笑的喷出来。虽然这话说的不要脸,但也不算说错,凌画初见还真就是看上了宴轻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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