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薛白重重撂下茶盏,起身指着裴珩道,“ 你又是什么人?这里是薛府,容不得你放肆,给我速速离开,再不走,我便叫上官府的人,告你个擅闯民宅之罪!”
“ 老爷无须与他废话,我这就叫人去请官府的过来。”杨氏就等这句话了,他们老爷与府衙大人是多年私交,给人认个罪不是难事,这个男人不是个容易摆弄的,得速速解决了才是。
杨氏出了大堂,谢幼萝有些着急了,薛白和这些地方官关系不简单,她皱着眉头,却听裴珩俯身过来道,“ 怕什么,你忘了,本督是做什么的了?”
做什么的……谢幼萝反应过来,是她糊涂了,这裴珩就是官,还是京城里头的官,据说还是当朝一手遮天的权宦萧公公的得力心腹。
就在她放下心时,杨氏踉跄着步子走了进来,薛白见状,问道,“ 何事如此慌张?”
杨氏语无伦次,“ 外头……外头都是官府的人……府衙大人被人扣了!”说罢,猛的看向裴珩,神色惊恐,“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是他们大意了,谢幼萝身边的这个男人,能光明正大的扣住府衙大人,来头定是不一般。
谢幼萝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仔细想了想,大概这就是裴珩叫她拖延时间的原因吧,他思绪缜密,这一切都是他早就谋划好的。
“ 三爷,外头的人,──”
薛白此时赫然出声打断她的话,“ 大胆刁民,竟敢扣押府衙大人,来人,将人给我拿下。”
便是此时,裴珩依旧没有任何慌乱情绪,淡定的仿佛在看一场戏。
外头进来几个薛府家丁,作势就要拿绳子捆了上来,这时大堂门口传来一声高呵,“ 住手。”
是白越。
他手里拖着府衙大人,往厅堂里扔了过去。
那府衙大人见了裴珩,忙跪了下来,“ 下官见过督军大人,督军大人饶命,薛府私售官盐之事,下官当真不知情,请大人明查。”
督军大人──
薛白眼前一白,恍惚之间,又听那官盐之事,便知自己要完了,他趴跪在地,下意识地给自己脱罪,“ 大人明察,小民从未更不敢私下买卖官盐呀。”
裴珩拍了拍衣袖,伸了手出来,白越会意,将怀中两个账本递了过去。
紧接着便被裴珩狠狠丢在底下跪着二人手边。
“ 本督最是听不得这些狡语,有什么话,都给本督留在肚子里带到牢里头去说,那里多的是叫你们说真话的法子。”
府衙大人深知这督军大人性子随了那位权宦,都是心狠手辣的主,进了牢狱里,便能出来,不死也得残,这般一想,立时晕了去。
薛白见状,晓得这督军不是好说话的主,只能不断磕头求饶。
“ 阿萝,”谢幼萝低头一看,原来那杨氏不知何时跪在了她脚边,“ 阿萝,我是你姨母呀,当年如果不是我把你带回来,如今你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就放了你姨父吧。”
杨氏眼精,哪里看不出来这个男人是看重谢幼萝的,此番也是为了谢幼萝,只要这丫头能开口求情,那便没什么事了,她抱住谢幼萝的脚,又道,“ 你忘了当年你姨父教你写字读书了吗?你忘了你十二岁生辰,姨母花了大笔钱给你添置的新衣裳了吗?姨母记得你当时很是欢喜,你还没有嫁人,薛家就是你的娘家,姨母是你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救救薛家吧。”
裴珩眼底尽是不耐烦,抬手欲招呼白越将这妇人拖开,却见谢幼萝抬脚踢开了她,声音微抖,“ 是呀,当年是你把我带回薛家的,可那是为了什么,为了你自己,为了将我养大再给薛白作妾,再生个一儿半女巩固你薛家主母的地位,将我送到薛白书房中,名义上教我写字,却满心肮脏龌龊的心思,给我添置的新衣裳,亦不过是为了讨薛白的欢心,我记得那衣裳是青墨色,是薛白最爱的颜色,你口口声声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从一开始你带我回薛家到现在,你做的任何事是为了我吗?甚至,甚至还拿爹娘的骨灰来威胁我。”
她死死咬住唇,双眼微红,“ 你说,我凭什么要求情,凭什么要放过你们?”
杨氏听完,脸色煞白,瘫坐在地,良久才有反应,“ 你要……要骨灰,我给你就是了,何况你当初也走了呀,如今何必做到如此地步?”
谢幼萝不想多言,她没有这样普渡众人的好心肠,是断不会开口求情的。
白越听了这些,对裴珩道,“ 没想到这妇人心思竟如此歹毒。”
裴珩闭了闭眼,过去拉了谢幼萝的手将人推到自己身后,半蹲下去,面无表情地看着杨氏道,“ 你想错了一点。”
“ 即使她真开口求情,本督也不会留情。”
杨氏有些怕他,此刻他就像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像极了──
她眼睛倏然睁大,“ 你──”
裴珩冷笑,“ 怎么,想起来了?”
不仅是杨氏薛白,便是谢幼萝,也有些意外。
这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阴冷狠厉的裴珩,是她从未见过的。
只听杨氏颤声道,“ 是你……竟然是你……当年我记得,明明,──”
“ 明明叫人杀了本督,对吗?”
这时薛白反应了过来,大声道,“ 你是阿锦的儿子,裴璟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