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娘应声,“小姐,喝咸茶还是甜茶,打茶粉么?”
这时流行的吃茶方法是茶粉点茶之道,烤炙茶饼、碾碎成粉、点茶后再放些胡椒、盐巴,倒和后来的中原地区的胡辣汤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只管将泥炉温上,山泉水备好,今日我要试新茶。”
这时的长安城及繁华,各地茶叶种类齐全的很,只是尚没有信息发达到能有人将不同的茶汇总整理罢了。且众人都喜追捧皇室贵族,宫里头兴煎茶,外面就学样做。李玄玄打算另辟个蹊径,集古今能人之长,站在他们肩上,创新一番。
秋雨瑟瑟中,青衣公子撑起了油纸伞,遮住了他身边白衣姑娘的身形,伞下两人缓缓而行,瞧着背影,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是可惜,郎有情妾无意。
宋清尘高过李玄玄一头,他低头瞧见她肩膀有些淋雨,就抬手勾了她右肩的薄纱,朝着自己拽了拽。此刻竟是后悔了,自己怎么不撑两把伞。不过李玄玄未曾上心,她满心想着拆货的惊喜和快感,快步推开杂物房。
满屋盒子、包袱,像是在静待主人光临。李玄玄虽笑容肌无力裂不开嘴,可心中无比开心,最近忙着书院布局,竟把这些宝贝忘记了,她撸起袖子,指挥着阿蒙,拆的不亦乐乎。
直到在这微凉的深秋,累的的流出汗来,她才意识到这道姑仙风道骨的散发,厚重发丝闷得难受,今日未带发带,她四下张望,直到眼前一亮,“阿蒙,你右手边的锦盒上的丝带帮我拽下来。”
“束发么?”
李玄玄点头,伸手去接。
“我帮姐姐系吧。”
“也好。”
许是她在拾弄茶叶,发丝间竟有一抹淡淡茶香,扰的他心里痒痒的。
那锦盒的丝带是朱红色,系在青丝之上,衬的佳人面色更加红润。
宋清尘呆呆的望着他,心乱了。
“阿蒙。阿蒙?阿蒙?愣着在想什么?”李玄玄伸手递给他一个木盒,让他接着,可这人不知怎么发呆了。
“哦,没什么,姐姐。”
“你……你是不是想家了?”
“嗯?”
李玄玄放下手中的活儿,坐在一只方形柜子上,刚好有些累了,她指了指对面另一只柜子,示意阿蒙也坐下,两人休息一下聊聊天,“你不是说你是离家出走么?你来这十多日了,要不要写封家书?”
“嗯,我明日下山去驿馆。”
“你博学多识,想来家中长辈教养的很好。年轻气盛可以理解,毕竟有家还是好的。”
“姐姐,我不是离家出走,我那日胡扯的。只是其中有些复杂,不好同你说,我便寻了这个托词。我是要回祖籍去的,可是心中有些挂念此地,不舍得走,所以多留恋些时日罢了。姐姐不要生气,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这有什么可气的。行走江湖,谁还不能有点故事呢。家中父母可知道你的行程?”李玄玄心道,保护隐私,人人有责,这算不得扯谎。
“我父母早亡,家中长辈知道的。”宋清尘见姐姐不生气,又赶紧解释。
“那便好。竟没想到,你同我一样都是无父无母的可怜人。”
“那以后我们相依为命好了。”他脱口而出。
这“相依为命”竟在冷冷的秋雨里显得异常温暖,捡个弟弟也不错,李玄玄起身拍了拍阿蒙的头,“不要相依为命。”
阿蒙抬头看着她,自己许是又说错话了,阿翁常日里总教育他谨言慎行,君子切不可轻佻,轻诺之人必寡信,他自诩规规矩矩了许多年,怎才姐姐面前却将那些不是之处,践行个遍,心下有些懊恼,抿了抿嘴唇,不敢多言。
“不要相依为命,姐姐带你吃香喝辣,游遍人间才是。”李玄玄敲了敲刚收整好的木盒,轻点下颌,示意他搬起来。
两人朝着朝槿轩走去。
第8章 茶叶分类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侧脸
这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日,李玄玄推开朝槿轩的窗户,看着屋檐雨滴如线,心中无比平静,她已经习惯了这样恬淡安适的生活。
朝槿轩在第三重院落的二楼的东侧,隔着院子中庭,正西面是露葵阁。院中有一小湖,湖上横着一个仅过一人的石桥,李玄玄常常坐在桥上喂鱼。眼下她正瞧露葵阁屋檐边上的一颗银杏树发呆。银杏果如无数个小灯笼藏在扇叶里,叶子有了转黄的意思,可远远瞧着仍是一树碧绿色。
“姐姐,在想什么?”
“我这书院叫什么名字好呢?”
“可有属意的,说出来,我帮你挑挑?”
她看着那棵银杏树,想到一句词,喃喃自语,“碧树为我生凉秋。”
“那便叫碧树凉秋书院好了。”
李玄玄低眉思忖,“不错,挺好的。”她回头走到朝槿轩的另一侧,西墙之上也开了窗,对着院外的竹林。
窗前放着低矮的竹榻,上面置一小桌,燃着泥炉和山泉水。李玄玄走到榻上坐下,“阿蒙来帮我写下来吧。”
“姐姐要做书院的帘招还是牌匾?”
“都不必,本来书院就不大,不做明面上的招牌,隐秘一些就很好。”
“那写哪里?”
“我是觉得碧树凉秋这几个字蛮好,要么你给我写一个扇面吧。”
宋清尘拿着茶杯的手不禁抖了抖,两人间的缘分果然逃不过一柄扇子,他磕磕巴巴的说:“好,好啊。待我下山去寻个好扇面来,再给姐姐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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