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得了姜应檀的准话,他们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头一个按捺不住的是秦司,直言道:“殿下莫要见怪,老秦我没见过运来的那什么雷,也不晓得有什么威力。我就担心留那么点人在城北,哪里挡得住北燕大军?”
有人开了话头,当了出头鸟,其他人也就放松许多,纷纷说出自己顾虑。
“是啊,就这些个玩意,怎么可能挡下千军万马?”
“我们还是再调派些将士过去吧,行军打仗得求个稳妥,不宜剑走偏锋啊!”
“城中这么多百姓,倘若让北燕攻进来,咱们可就是大齐的千古罪人了!”
“还请殿下让咱们瞧一瞧这雷的威力,也好有个万全对策才是。”
“……”
姜应檀督了一眼七嘴八舌的众人,视线在那些有意无意搅混水的人身上停了一瞬,任由他们怎么劝怎么说,姜应檀都没有直接开口反驳。
直至一声声惊天轰响在耳边炸开,脚下地面都在颤抖,说是地动山摇亦不为过!
这帮人张开的嘴还来不及合上,又惧怕又茫然地望向外面。
只见临城城门所在的北方升起冲天火光,夜空亮如白昼!
“威力什么的,这不就瞧见了嘛,”姜应檀一手拿着茶盖,轻轻撇去最上面的茶沫,慢条斯理地开口,“秦司将军,你也该放出信号弹,让潜伏在城外的西北军现身,可以开始反攻了。”
“传令下去,带回慕容迟的人头,赏万两黄金;其余北燕大将的人头,赏千两黄金;此一战,立下战功者皆有赏。”
姜应檀弯了弯眼睛,语气冰冷,“既然人来了大齐,就都别想回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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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咻——”
绚烂的烟火在夜幕中炸开,特定的图案铺满大片天空,与城北处的火光相映衬,足以让方圆百里的人都能看清。
几十里外的破旧村落,看着只有一两间屋子燃着烛火,其他屋子不是破了洞就是缺了门,显然没人居住。村口站着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少年,嘴里叼着草根,懒散地打量四周。
他望见后睁大双眼,翻身一跃,从雪堆里拽出甲胄,一边换上,一边朝着整个村子大喊。
“林参将,军中传令,全力反攻!”
下一瞬,从村子里各个地方,涌出无数人来,原本空空荡荡的村子,顷刻间被填的满满当当,目光炯炯。
流民营地矿山的一处隐蔽洞口,埋伏在其中的西北军将士看到信号,忙不迭地奔向洞内。
“收到军中传讯,不必再保存实力,全力围攻敌军!”
以临城为中心,各处隐藏的西北军都看见了信号,或快或慢地赶赴战场,形成包围之势。
“格.老.子的,总算能把北燕那群狗犊子赶出大齐了!”
“兄弟们,冲啊!”
“冲,杀了这帮子土匪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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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里外,夜色中有一行人骑着战马,马不停蹄地往临城所在方位赶去。
有人隐约瞧见了火光,还有那隐约瞧见的烟花传讯,惊呼出声,“傅将军,咱们下令反攻了,莫非已有应敌之策?”
领头的傅则下令身后诸人停下,然后定睛看了一眼,又在脑海中回顾舆图。不多时,他心中就有了决策。
“直接改道,金良你带九百人去玉景坡堵住最后缺口,防止有漏网之鱼,其余人随我来。”
诸人一向唯命是从,毫不迟疑地回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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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燕军营,传令的小兵张皇失色地奔进大帐,差点一脚绊倒自己,但还是“咚”的一声摔在地上。
他抖着声音,眼皮子都不敢掀开去窥探上面人的脸色,“禀……禀陛下,我军不敌西北军,伤亡惨重,已……已经回撤。”
慕容迟不为所动,意兴阑珊地扔了手中棋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小兵浑身紧绷,死死扣住掌心,不敢再结巴,飞速回道:“据说大齐人研制出了一个威力巨大的武器,只需点燃,就能瞬间要了数十人性命,连临城城墙都直接炸坍塌了。如今最前方的将士,大多都已阵亡。”
闻言,慕容迟垂下眼帘,没有开口。
账内的其他北燕重臣,或是质问内情,或是不敢置信地叱骂荒谬,或是直接腿软坐到地上……
顶着数人的逼迫视线,小兵好似终于抵挡不住压力,整个人都崩溃了,“我不知道,不知道……陛下,各位大人们,快逃吧,大齐要打来了!”
“再不走,就完了!”
诸位大臣纷纷醒悟,丢开所有的疑惑、震惊,朝着慕容迟齐齐跪在地上。
“恳请陛下保重龙体,撤回北燕境内!”
“陛下,一战之失利不足为惧,眼下应以您的安危为重啊!”
“国不可一日无君,请陛下下令撤军!”
“……”
慕容迟脸色阴沉,从怀里扯出一道圣旨,扔给身边跟着他多年的内侍,“让位圣旨已经写好,朕若没回来,就让青弟继位,你们好好辅佐他吧。”
老臣大惊失色,不断磕头。
“陛下,不可!”
“陛下三思啊!”
然而无论他们再怎么哭求,都无法改变慕容迟的心意,最后惹得慕容迟心烦,直接下令将人打晕拖走,这才消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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