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原先收纳的流民,傅则并未说自己打算,仅表示此事自然有姜应檀接手。
如此,周一诺那不安分的心思又涌动,抓紧机会打趣,“白日匆匆几句话,也没看见你与殿下多说什么,怎么眼下这般笃定?”
“啧啧啧,难道当真情深至此,心有灵犀一点通?”
傅则掀开眼帘,不紧不慢地回道:“左右孤家寡人是不懂的。”
周一诺怒目而向!这什么意思,瞧不起没有家室的人吗!
面对周一诺的愤懑不平,傅则直接视而不见。他嘴上不说,但内心不免牵挂起尚在临城之中的姜应檀。
不知她可还好,可否处理完焦头烂额的事情,已经用了晚膳?
晚间入寝时,没有他陪着,也不晓得她一人能不能将被子捂热,会不会睡不安稳……
-
无独有偶,将军府内的姜应檀刚用了晚膳,留在姜暮窈身边,与之闲聊。
不知是不是因为战事来临的缘故,她原本还想多问一问阿姐关于傅褚的事情,眼下也没了这份兴致。反正知道傅则他兄长一直惦记阿姐,不曾婚娶,便也够了。
也不知道傅则在西北军中可还顺利?
万一少年郎露出破绽,让那些老狐狸看出蹊跷来……
“檀儿,檀儿?”
姜应檀忽然被耳畔的声音唤回神,故作淡定地望向姜暮窈,“阿姐,怎么了?”
姜暮窈无奈地点了下姜应檀的眉心,“你啊,心思都飘在外边,又何必来我这儿干坐着?快回去休息吧。”
被直接“赶”出屋的姜应檀有些愣怔,掩去些许不自然。她站在原地思量了一会儿,最终不准备直接回主屋,而是往院外走去。
不一会儿,她就来到了府中的书房,亦是傅则经常呆的地方。
第67章 咱们傅将军,可真算不上……
站在书房的门外,除了跟在她身后的白芨,其他人都被挥手屏退,无事不得靠近。
白芨提着灯笼上前,推开门后,候在一侧为姜应檀照亮脚下道路。
在白芨安静地点上房中烛火时,姜应檀迈入房中,径直来到了书架边。她瞥了一眼架子最低处稳妥放着的木箱,并没有将之取出的意图,静思一会儿便离开了。
毕竟那木箱子里的木偶刻的是她,而不是傅则,所以她还没那个兴致摆弄它,怪渗人的。
姜应檀双手背在身后,缓步在房中走动,一寸一寸地打量屋内陈设,仿佛想从中窥探几分记忆痊愈时的傅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不知为何,这几日她看着傅则,虽然一遍遍确认了还是那个少年郎,但是内心又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她有一种预感愈发强烈,似乎过不了多久,少年郎也将离开,而那位寡言沉稳的傅将军终究会回来。
既然看清了对方是存着情意,甚至这情意比姜应檀想象中要更深更厚,也要更为真切和单纯,那么姜应檀也就做好了打算。原本只想着逗弄他,后来的相处中又不免动摇了决定,眼下更是想的清清楚楚——即便傅则记忆痊愈,她也不会再试图和离。
不过,还是得先试着从他严丝合缝的心口撬出缝隙,探究清楚此人到底在过去这几年,是如何暗中对她存了这份情谊,又到底在想些什么,否则难免有些掣肘,行事多有不便。
顺安长公主向来是个喜欢谋定而后动的人,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故而今夜偷得一刻闲暇,便想着来傅将军在府中最长呆的书房瞧一瞧。
姜应檀左手的手指轻轻拂过书架的书,还有一些古朴大气的陈设。架子上无一例外,几乎都是兵书,也是姜应檀往日里最不乐意看的。至于屋内摆设,许是有这两个月则则和少年郎呆过的缘由,略微有些乱,但还算有序,瞧着多了许多鲜活气。
转了一圈,她意外发现,哪怕是傅则最长呆着的书房,其中留下的痕迹亦是寥寥。勉强能看出是个沉稳性子,至于喜欢什么、厌恶什么,通通都无法窥得一丝踪迹。
难不成今夜要无功而返?
姜应檀径直去到桌案边坐下,右手搭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越难,本宫就觉得越有意思,反倒更想知道你在想什么。”
扫了一圈周围,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面前的桌案以及底下的柜子上。
姜应檀沉吟一瞬,没有任何犹豫地抬手拉开大大小小的抽屉,开始翻找。好在傅则根本不设防,里边的木盒都未曾扣锁,极大方便了姜应檀作为。
在一旁的白芨有些犹豫,“殿下,驸马不在府中,我们就这么翻书房,是不是……”
细想,哪位朝臣的府中重地缺了书房?如果不是为了避嫌,免得日后有人说姜应檀在书房中看了什么军中机要,那么依着姜应檀的脾性,断不可能委屈自己呆在主院的小书房里。
“本宫想要动,他难不成还会说不行?”姜应檀不为所动,手中动作不停,只消一眼就瞧出白芨所想,“再者说了,我这是在自家府中的书房里找东西,不必牵扯什么朝堂纷争,便是他们去陛下案前参上一本,本宫也是有理可辩驳的。”
看着姜应檀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白芨哪里不晓得她家殿下这是被傅则纵容出的?换做两个月前,她可不会这么无所顾忌。
她们主仆二人私下相处,并没有那么多规矩。
于是白芨叹了口气,无奈道:“冬日寒凉,婢子为殿下煮一壶热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