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长安眸中茫然:“夫子把信交给我们的时候,好像是说是老朋友, 先生不是夫子的老朋友吗?”
“老朋友?”王先生品了品, 竟然觉得莫名的贴切。
严格来说,廖旻文算得上是她的弟子,但怎么个算得上法呢?则是因为对方学得都是她所著的书本上的知识。
当年她们两个因为一场意外相识,她与书童走散, 独自一人流落在外,因为身无分文, 她求助了偶然遇到的书生。
那个书生,就是前来上京赶考的廖旻文。
廖敏文家境并不富裕,但是出于善心,还是帮助了王先生。两人相处多日,时不时还就一些问题讨论讨论,两人时常辩驳,一来一往很是有趣。
在相处之中,王先生发现了对方对自己的推崇,时常说出一些她早年书籍中的观点,但是那都是她曾经所想,如今对有些事情的看法
,已经有所变化。
而廖旻文也坦白说过,这次前去京城,能否考取功名是其次,主要就是想要见一见当代的那位大儒王先生。
王先生听着,心里也时常觉得怪异。但在日常相处之中,却还是像朋友一样。
她们二人的感情,也在这之间不断地升温。若是想到一个词来形容,那她们两个人可能算是一场忘年之交,王先生比廖旻文,要大上一旬还要多。
在最终分别之时,王先生告诉了廖旻文,她就是她心心念念王先生,熟料廖旻文根本不信,以为她是在开她的玩笑。
确实,在百花县附近碰到了一位同去京城的落魄书生,书生还是一副武将的打扮,虽然她知对方并不是看起来那样粗犷,而是博览群书,但是她所言的一些观点,与王先生的完全相悖。
因此,她只当是对方见她经常念叨王先生,这才跟她开了这么个玩笑。
谁知道,在科举放榜之后,她受同窗之邀前去参加一个诗会,碰到了被邀请来的王先生。
那时的她,看着被万人叫着王先生的她,才真正相信她没有骗她。
后来她邀她回府,廖旻文吃惊之余,还是恭敬地向她行了一礼,叫了一声师傅。
是她受不了,说对方的学识并不比她差,见解也在和她的辩论之中脱胎换骨,有了独属于自己的观点。而王先生,只能算是一个启蒙人物,实在是愧对这一声师傅,主要是习惯了二十几天的自在相处,再想想师生之间的毕恭毕敬,她实在是习惯不来。
最终,在她的坚持之下,两人算得真上是忘年之交了。
阴差阳错,廖旻文算是不虚此行,因为她志在成为一名教书育人的夫子,因此她很快便回到了她的家乡百花县。
而两人也真的算是那一句老朋友了。
王先生三言两语说明了两人的关系,接着叹道:“我与她如今已经十余年未见,我以为她早就忘记了我,没想到今日竟还能见到她的学生们,我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原来如此,两人之间说多了,不过就是缘分二字。
见到两人恍然大悟的神色,王先生微笑道:“既然你们是旻文的弟子,那日后在京中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接着几人就谈论起来了一些书籍,天南地北的,不知道什么地方的东西,都被这王先生挖了出来,单独问了两人。
她说:“当年我与你们夫子,讨论的就是这些东西,不知你们可否有新的看法?若是有,一定要说出来啊。”
王先生喝了一口茶,接着像想起来了什么,道:“对了,尧儿,去把我桌上的请柬拿来。”
王尧儿微微欠身,转身进了小木屋,拿出了两张设计精巧的请柬。
王先生把请柬递给二人:“这是明日诗会的请柬,明日未时,请你们来到我府外,与我的弟子柳云云一同前去。”
王先生这是要帮助他们融入京城,融入书生的那个圈子里,陈沅元两人赶忙道谢。
之后,因着还有很多人前来拜访王先生,王先生也没有久留她们两人,拿着请柬道了谢后,两人就离开了。
而那位三小姐全程都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若有所思地等着看着她们,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陈沅元两人离开,王先生开口问她道:“三小姐,你觉得此二人如何?”
三小姐撇了撇嘴:“还行吧……”
也没什么特别的。
就是和外表严重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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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陈沅元二人直到回到了赵府,才反应过神来。
廖夫子与王先生,竟然有这么一段过往。
一个是小县城学堂里的夫子,一个是京城乃至全国都名声赫赫的大儒王先生,任谁都不会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偏偏就是这样。
如果不是王先生亲口所说,不然谁会相信这世上还有这么有缘的事情?
钱长安看着手中的请柬,正月初六未时三刻,聚贤阁,新春诗会。
她坐在陈沅元书房的椅子上,摇了摇手中的请柬:“元儿,你要去吗?”
“当然去了,涨涨见识也是好的。”
钱长安撇嘴:“但是要我作诗,我真的作不出来啊?”
“说不定可以不作呢?”陈沅元不确定道。
“但愿如此……”钱长安生无可恋道。
钱长安这么些年来,作诗这一块一直不开窍,她虽然背下来了很多诗词,但是硬要让她自己想,她就一个字都想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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