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那些姨母都饮了很多酒,看着坐在赵家主身边老实吃菜的两个孩子,就不仅逗弄了起来。
“新艺啊,妹夫都去世这么久了,你不打算给眠星再找一个叔叔照顾他吗?”一位饮酒上了头的女君迷离地问道。
赵新艺苦涩一笑:“不了不了,我年龄都这么大了,就不糟践人家小郎君了。日后我只守着眠星长大就好了。”
另一个女子把酒杯一放,仔细打量了赵眠星几眼,随后开口问道:“那你是不打算再要一个女儿,日后让你这儿子继承家业?”
“这怎么行呢?一个小郎君,心思单纯,哪能撑得起偌大的家业啊?”有人直接开口反驳。
赵新艺没有生气,心平气和地看了一眼赵眠星,看着对方端着个小脸,一丝不苟地坐在她旁边,目光清澈地看着刚刚说话的几个女子。
她为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所以说,我这不是从现在开始培养他了吗,我护着他到他能独当一面,到时候我就能享清福了。”
有人盯上了赵眠星旁边坐着的,眼睛正在桌上的菜肴上转的于瑜,开口调笑道:“喏,这不正好,给你家眠星养了一个童养媳,到时候你就把家业交给他们两个,让他们两个相互扶持,不也挺好。”
赵新艺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想法,还特意看了看两个孩子,赵眠星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脸,于瑜则是被一个词语吸引了注意。
“童养媳是什么意思?”年幼的于瑜有疑惑就直接问了出来,单纯的目光对上在场的姨母们。
刚刚出声的女子看着她,咧着嘴笑道:“意思就是你是他的小妻主,他是你的小夫郎,你们两个定下了娃娃亲,而你养在他家里,就叫做他的童养媳。”
赵新艺赶忙用酒堵住了这人的嘴:“孩子还小呢,你说什么呢,来来来,喝酒喝酒!”
而懵懂的于瑜听到答案,哦了一声,从此脑海中就多了一句话,并且记了多年,那句话就是:眠星是她的小夫郎。
随后的这些年,于瑜就一直以为两人真的有娃娃亲,也一直把赵眠星当做了她的小夫郎。
不过事实显然是有些偏差的。在她的眼中,赵眠星清冷的表情下,是他不忍外露的害羞,赵眠星对她少言寡语,也是因为害羞。
赵眠星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于瑜,他压抑住要翻白眼的冲动,反问道:“这不是陆姨当时喝多了说得玩笑话吗?这么多年你竟然当真了?”
“啊?”于瑜怔住,什么陆姨?不是义母说的?而且还是玩笑话?
赵眠星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简单地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尤其是后面陆姨母说得那些话,重点给于瑜强调了一遍。
这些话都已经根深蒂固地扎根在了于瑜的脑海之中,这么些年过来,她也早就只记得这一个念头,如今赵眠星信誓旦旦地这么一说,她倒反而觉得,当年好像真的就是他说的这样,是她当时只想着吃,断章取义了。
于瑜忽然觉得天崩地裂,她有些怔然地看了赵眠星一眼,又看了他一眼,喃喃地问道:“真的吗?我记错了?”
赵眠星见她这副样子,倒真还有些担心。这么些年,他们也算是一起长大了,亲情怎么也培养了一些。
不过有些事情,不能混淆,必须得说清楚才行。
他对上于瑜的眼眸,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没错。”
想着都说到这了,剩下的也一起都说了吧。
“而且前一阵的陈沅元入赘赵府,明面上虽说是赵新德逼迫我二人成亲,但是母亲也曾问过我的意愿,我们二人将计就计,同意之下,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当时赵母问他,可有心仪的女君,他摇头说没有。赵母又说,这个孩子她见过,是个好的,他想着总归也会成亲,不是这个,也会是另一个,有点了头。
因此母子俩选择保存实力,就将计就计,他就这样和陈沅元拜了堂,成了亲。
一件件地打击,让于瑜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她说:“我想先静一静。”
自无不可,赵眠星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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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谈完了话,赵眠星留在书房没有动。见于瑜出来了,赵月和赵岁进来侍候。
赵月见赵眠星似是在愣神,他上前为他添了一杯热茶,装作不经意间开口问道:“郎君,如今你打算如何对待娘子啊?”
赵眠星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闻言有些不解:“她救了我的命,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当然是要好好待她。”
赵月小心翼翼地看了赵眠星一眼:“您是把她当做救命恩人吗?”
赵眠星点了点头:“没错。”
赵月与赵岁对视一眼,赵岁接着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那您今日在饭桌之上给娘子布菜,就是因为您感激娘子吗?”
赵眠星没有反驳,又点了点头。
赵眠星记得,母亲曾经说过,她很感激他的存在。若是没有他,她可能在他父亲刚离开的时候,就跟着走了。
后来,自己与母亲一起用膳时,母亲也时常为他夹他喜欢的菜,他知道,这是母亲在对他好。
而如今陈沅元救了他一命,他自然也是很感激,想要报答,偏偏这么多年的经历下来,他又不知从何处做起,就想起了母亲曾经时常做的这件事。
因此便有了今日他的夹菜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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