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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谍世家 第206节
    窗户被推开,里面的人不知忍了多久,终于暴发,露出一张苍老而愤怒的面孔,“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跑到我家门口呕吐,你是喝多了吗?”
    桂尚白连声道歉,迈步走开,正好迎上自己的上司,心中的恼怒立刻有了倾泄对象,咬牙切齿地说:“你明知道里面有死人,却让我进去,你、你……”
    “你害怕死人?”陆林北反问道。
    “我……我不怕,可我瞧不起你种逃避的行为。”
    “你还打算辞职?”
    桂尚白脸色一变,他刚出来时,一气之下说出辞职的话,其实没有这个勇气,犹豫之后,语气缓和下来,“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是组长,可以命令我做些事情,但是……但是至少给我一个提醒吧。”
    “首先我得知道屋里具体发生了什么,才能给你提醒。”
    “你不知道?”
    “这个人是我正在发展的一名情报员,约我来他家里见面,我觉得有点不同寻常,所以让你先进去看看,仅此而已。”
    桂尚白显然不相信上司的说法,但是脸色又缓和一些,“那就是凑巧了,真是……他究竟怎么想的?约你过来见面,却在屋里上吊自杀,就为了吓你一跳?”
    “谁知道呢?没准自杀只是假象。”
    “你不进去看看?”
    陆林北想了一会,“算了,他还没有正式同意当我的情报员,顶多算是我认识的一个人,没必要去看。”
    桂尚白眼里闪过一丝鄙视,忍住心里的话没说,改口道:“我招募的那名情报员,倒是早就说愿意,但是还没得到你的回答。”
    “招募情报员不能着急,开始要快,中间要慢,得让他们等一等,考验一下他们的耐心。”
    “别考验成这样就行。”桂尚白看一眼那间屋子,眼前仍有一具尸体在微微晃动,差一点又要做出呕吐的动作。
    “先回大使馆吧。”陆林北看着大王星的几名警察走过去,知道自己不会受到询问。
    “我就是想来了解一下你的回答,既然你说需要再考验一下,那就考验吧。我去找个地方……找其他有潜质的人物,没准还能再招募几名情报员。”
    不等上司同意,桂尚白匆匆跑开,找地方喝酒去了。
    陆林北独自回到大使馆,另一名下属方飞瀚还没到,他坐在那里思考这两起奇怪的案件,一名翟王星历史学家被杀,一名大王星极端分子自杀,看似毫不相关的两件事,却凑巧都是陆林北认识并且接触过的人。
    他上网浏览,毛空山受到的关注很少,邹玉斑自杀的消息则刚刚传开,反而引发小小的轰动,在极端分子的圈子里,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死者为大,原本毁誉参半的邹玉班,现在获得一致的怀念。
    在一堆悼念的文章里,居然有一份遗书。
    遗书以邹玉斑的口吻写成,先是重申自己的观点,表示绝不放弃,然后以悔恨的措辞,声称自己一时不慎,圈进不该确碰的是非,唯一的解决手段只剩自我了结……
    看上去很像是邹玉斑的文风,但是陆林北一个字都不相信,虽然只见过两次面,陆林北通过大量资料,深入地掌握了邹玉斑的性格,确信他无论遇到多大的挫折与危险,也绝不会采取自杀这处种示弱的手段。
    肯定是关竹前,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又为什么在一份报告里声称目标已经咬钩?
    陆林北不觉得自己咬到了任何东西。
    方飞瀚冲进办公室,急迫的样子好像吃坏了肚子却找不到厕所,“怎么样?看过了吗?递交了吗?”
    “看过了,没有递交。”
    “怎么回事?”方飞瀚握紧双拳,原地转了一圈,然后用悲愤的声音说:“组长,你是在逗我吗?我辛辛苦苦搜集到的情报,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你说,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我需要亲自去见证人。”陆林北平淡地说,对方飞瀚的夸张态度早就习以为常。
    “亲自见证人?”方飞瀚一愣,“有这个必要吗?上头和警方肯定会约见证人,我再傻,也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造假吧?”
    “你的报告没有问题,我只是要确认一些细节,因为上头问起的时候,我得能立刻回答得上。”
    方飞瀚又是一愣,随即笑道:“组长真是谨慎,怪不得你年纪轻轻就能当组长,我还在跑腿呢。你想见哪位证人,我可以帮你联系。”
    “不必,联系方式你都写在报告里了,我能找到人,很快,大概两三天吧,就能弄清所有细节。”
    “两三天?太久了,功劳会被别的部门抢走。所有细节都在我心里,你问我吧,我现在就能回答。”方飞瀚自信满满,好像那份报告的每一个字都是他本人的心血。
    陆林北盯着他,缓缓道:“第一位证人说,看到并听到马徉徉与毛空山因为家族问题而吵架。”
    “对,因为他们吵得比较大声,所以证人听得清清楚楚,而且他还能再提供几名证人,可以相互补充。”
    “第二名证人说,他亲眼看到马徉徉闯进毛空山的家,很快神色慌张地跑出来。”
    “对,这名证人不认识马徉徉,但是在几十张照片里,一眼就认出他,再没改过口。”
    “我关心的细节是,这个‘很快’是多久?”
    “嗯?”
    “马徉徉在毛空山家里待了多久?”
    “啊……应该……证人说过,让我想想,三分钟,最多不超过五分钟。”
    “你确定?”
    “确定。”
    “如果我是警察,就会生出疑问。”
    “什么疑问?”方飞瀚面露警惕。
    “毛空山的家里被翻得一片狼藉,尤其是那些木头雕像,都被劈成几块,最算他有最好的工具,恐怕也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做到这一点,而证人在你的报告里说,马徉徉空手进去,空手出来。”
    “可能……可能是那种简易的电动刀具,能藏在身上,切木头跟切纸一样方便。”
    “就像那些雕像都是纸,三五分钟也切不完,何况还有其它东西呢。”
    方飞瀚哑口无言,陆林北微笑道:“这只是我关心的细节之一,而且我保证,上头要问的细节,肯定会更多。”
    “我可以去问……”
    “我想我亲自去问比较好,放心,原始报告在我这里,我会一块递交上去,功劳仍然是你的,我不过做些小小的补充,让上头更满意些,仅此而已。”
    “啊,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方飞瀚干笑两声,“那组长去问吧,我没什么可说的,就有一个提醒,真得抓紧,咱们重视细节,别的部门未必,马徉徉又不是特别谨慎的人……”
    “放心,据我所知,警方还没什么进展。”
    “好吧,你是组长……”方飞瀚的热情一落千丈,“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嗯。”
    方飞瀚转身走出,在外面重重地关门,表达自己对组长的不满,然后用很大的声音向文员道:“你真幸运,能坐在公办室里,不像我,在外面没日没夜地跑,好不容易有点成绩,人家一句话就给否决了。让人干活之前说得好听,许诺一堆,等到要兑现的时候,跟你讲细节……”
    文员咯咯地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方飞瀚说的每一个字都那么好笑。
    陆林北不理他,专心给三叔写密信,尤其是自己的判断与推论:关竹前确有计划,目前还在布局阶段,恐怕她要向更多与我有关的人下手。
    至于为什么要杀无辜的人?想要引起怎样的反应?陆林北老老实实承认自己猜不出来。
    方飞瀚已经走了,陆林北等了一会,见三叔没有回信,决定下班。
    文员到点就走,从来不向上司请示,陆林北关灯关门,步行回家,路过大厅里的公务显示屏时,嘴角不由得露出笑容。
    路上,他又买一束鲜花,到家一推开门就觉得不对劲儿,陈慢迟没像往常一样出现,也没有开口,就像是每晚都亮着的灯,突然没有打开。
    陆林北扔掉鲜花,冲进屋内,顺手拔出枪。
    陈慢迟还在,靠墙站立,神情有些紧张与慌乱。
    地板还躺着一个人,好像处于昏迷状态,陆林北一眼出那居然是马徉徉。
    “他、他突然就冲进来……”
    “你没事吧?”陆林北跨过马徉徉,两步到来陈慢迟面前,仔细察看。
    “我没事。”陈慢迟勉强挤出微笑,“我将他打倒了,希望他没事。”
    第二百三十一章 你得帮我
    陈慢迟心情太好,脸上很难保持冷漠而神秘的表情,所以今天没有开张,留在家里收拾那些她亲手制作的小物件。
    傍晚时分,马徉徉闯了进来,他甚至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屋,恶狠狠地向女主人威胁道:“不准叫喊,否则……”
    陆林北之前发出的提醒太过有效,陈慢迟紧张至极,即便想叫喊也发不出声音,反抗的意志却在,比在翟王星时更加坚定,于是用尽全身力气挥拳捶打闯入者,忘了自己的肢体经过部分改造,力量远逾常人。
    马徉徉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说出“否则”之后的话,就被打倒在地,昏迷过去。
    陈慢迟退到墙边,仍处于震惊状态,忘了通知丈夫一声。
    陆林北将她抱住,轻轻抚摸,柔声道:“没事了。”
    陈慢迟的身体逐渐由僵硬恢复正常,脸色仍残留惊恐,“他是关组长派来的杀手?”
    “他是经纬号前总裁的儿子,叫马徉徉,让我弄醒他……”
    “等等。”陈慢迟找来一柄切菜刀和一根硬木棍,“现在可以了,我能打过他。”
    “他肯定不是你的对手。”陆林北笑道,摸了摸已经放回口袋里的枪,上前查看马徉徉的状况。
    他确实只是昏迷,还有呼吸,陆林北轻轻推了两下,马徉徉苏醒过来,睁开双眼,目光仍显涣散,慢慢坐起,看一眼陆林北,没说什么,抬手在头上揉了两下,目光转向陈慢迟,脸上立刻露出警惕与惊恐,“你、你为什么打我?”
    陈慢迟脸上露出同样的警惕与惊恐,双手紧握菜刀与木棍,“你、你为什么闯入我家?”
    “我来找他。”马徉徉又看一眼陆林北。
    “为什么不敲门?为什么威胁我不准叫喊?”陈慢迟仍未放松警惕。
    昏迷过后,被打的地方更疼了,马徉徉又一次抬手揉了揉,向陆林北道:“她就是你的未婚妻?”
    “她是我妻子,我们已经结婚了。”
    “是她逼迫你结婚的?”
    “我俩都是自愿。你找我有事?”
    “你先让她将武器收起来,我不是来打架的。”
    陆林北向陈慢迟点下头,“我认识他,算是……朋友吧。”
    陈慢迟这才将手中的刀与木棍放在附近的桌子上,保持一步就能冲过去的距离。
    马徉徉站起身,晃晃脑袋,气愤地说:“她还是女人吗?下手太狠了。”
    “你不该擅自闯入。”陆林北道。
    “咦?你居然替她说话!”马徉徉一脸不解的样子。
    “她是我妻子,这里是我的家。”陆林北不得不耐心解释最简单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