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飞白了苏尚恩一眼,端起桌上的酒杯饮了一口酒,这才喃喃开腔:“你小子多少吃点儿,晚上我们与你一起去,也好有个帮衬。”
“不用了,我一个人能行。”李允冷冷地拒绝,不就是一个毒医么,犯不着兴师动众。
“你这性子倔得跟头驴似的,行,你不吃便不吃,但好歹要喝杯酒吧。”苏尚恩说着拿了个瓷杯,倒了一小杯酒,起身行至他跟前:“图个吉利,祝你顺利拿回万能丹药。”
李允见他如此说,心里梗着的那口气儿软了下来,抬手接过酒杯,仰头一口饮尽。
“这样才对嘛。”苏尚恩接过李允手中的空杯,转身坐回到方桌旁,还顺势得意地瞄了一眼魏云飞。
魏云飞当什么事儿也没发生,闷头吃菜。
不过过了半刻钟,李允便感觉神思恍惚,倦意袭来,他一向不胜酒力,但也不至于喝一杯就倒吧。
思量片刻,他蓦地明白自己中了苏尚恩的圈套,那酒估计是没问题,问题就在那酒杯里。
一向谨慎的他没想到苏尚恩会来这么一着,气极地伸臂对着他说了个“你……”字后倒进了软椅里,昏睡了过去。
苏尚恩捂着“呯呯”乱跳的胸口好一会儿,终于起身去软椅旁看李允,偏着头打量了他几眼,对着魏云飞道:“行了,睡死过去了,这一夜都不会醒了。”
魏云飞仍在自顾自在吃菜,嘴里喃喃着:“反正这事儿是你的主意,与在下无干。”
“瞧你那怂样儿,赶紧过来帮忙吧,将他抬到床上去。”
魏云飞这才放下筷箸起身,与苏尚恩合力,将李允抬到了拔步床上。
一个时辰之后,稍稍收拾了一番的红裳提着装着绣品的竹篮,坐上了马车,前往城外的李子村。
此时的翠香阁。
全身无力的婵儿正由宫婢搀扶着在殿内走了走,几日不下床,她感觉自己的腿都变笨变木了。
两名宫婢自然是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生怕一不小心给摔着了,这可是太子爷宝贝着的姑娘,若是摔着了,她们的脑袋怕是就不保了。
“也不知我究竟得了何病,为什么总是没力气呢?”小姑娘脆生生地对着宫婢呢喃道。
这两日端王做戏做全套,让刘太医假模假样地给小姑娘诊脉,又假模假样地弄了些补身子的参汤,让小姑娘当药汁喝,小姑娘便也慢慢相信自己真得了什么难治之症,只有这宫里的太医才能将她治好。
宫婢哪知道内情,只顾摇着头,不发一言。
“姐姐,那你说我什么时候能恢复呢?”
一声“姐姐”,吓得宫婢身子一软,连带着婵儿也跟着一个趔趄。
宫婢将婵儿扶在软椅上坐好后“扑通”一声跪地:“是奴婢不好,望姑娘责罚。”
婵儿咧嘴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姐姐不必如此惊慌,没事的。”
宫婢吓得战战兢兢:“您……您是未来的太子妃,奴婢怎受得起这声‘姐姐’,姑娘唤奴婢彩云便是。”
一听“太子妃”这名号,婵儿又不乐意了,连忙摇头:“谁说我要做太子妃了,我才不做呢。”
叫彩云的婢子哪敢置喙,只得再次将头伏在了地上。
“你快起来吧彩云,扶我在殿内再走两圈。”小姑娘说着便朝地上的彩云伸过了手臂。
彩云这才战战兢兢地从地砖上站起身来,搀扶着婵儿继续在殿内慢慢行走。
不过走了半圈,便听门口传来太监的唱喝声:“太子殿下驾到。”
唱喝声刚落音,端王便踏着阔步入得殿内。
他朝站在槛窗下的婵儿看了一眼,见少女眉目如画、清新如晨,面上便浮起浅浅的笑意,一边朝少女伸出手臂,一边低声吩咐:“你们都退下吧,我来扶着婵儿。”
两名婢子便知趣地福了福身,退出了殿内。
婵儿一听他要扶着自己,赶忙身子一歪,靠在了一侧的墙壁上,撅起了嘴:“我不要你扶。”
“婵儿,你为何不要我扶?”端王走到近前后轻声问道,伸出的手臂略略失落地垂了下来。
“我不喜欢你扶我。”小姑娘糯糯地说道。
哪怕她的每句话都像刀子,却已刺不伤今日的端王。
今日的端王刚刚沐浴完毕,乌发上还残留着皀角的香味,清贵的脸上也带着微微的水汽,身上罩着一件月白色长袍,从长袍的领口可见他白皙的脖颈及挺立的喉头。
“那我抱你去床上,好不好?”端王的语气里又带上了乞求的意味。
婵儿摇着头,眼里渐渐溋出了泪光:“我不要你抱,我只要哥哥抱我。”
端王藏于袖口下的手掌卷起来,握了握,深吸一口气后继续道:“婵儿,你是女子,你除了需要哥哥,你更需要一个属于你的男人。”
小姑娘怔了怔,似乎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挪了挪身子,换了一条腿来受力,疑惑地应了句:“哥哥就是男人啊。”
她想到哥哥对她说过的“哥哥是男人你是女子”的话。
端王对小姑娘有着极好的耐心,循循善诱道:“你的哥哥只是你的哥哥,他迟早有一天会成为别人的男人,而我,才会是你这一生中真正的男人。”
婵儿摇着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哥哥不会成为别人的男人的,他就是我的男人。”说完倚着墙的身子晃了晃,好似已经没力气再站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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