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甘思量片刻:“老奴听说,张左使上次被少主割掉手指,便是因为他在清风宅搜到一双小儿的绣花鞋,后被证实那鞋乃是旺公公给宫中的景妃娘娘做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宋庭轩冷笑一声:“就张左使那脑瓜子,哪怕他手里真握有那小子什么证据,也断然不是那小子的对手。”
“堂主的意思是,咱们这位少主手中,真藏有阮家的后人?”
宋庭轩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刚刚那马车中的小儿衣裳,你不都看到了么。”说着他神色黯然地幽叹一声:“为此还火烧太尉府,他还真敢。”
阿甘微微一笑:“少主是您看着长大的,这孩子从小就胆大心细,心思缜密,您又不是不知道。”
宋庭轩面色深沉地沉默了片刻:“阮江南一家的生死事关社稷,皇上这些年不知使了多少手段,不就是想将他们赶尽杀绝么,若他知晓咱们这位少主手里有他要找的人,怕是会掀起滔天巨浪,这小子,”宋庭轩说着顿了顿:“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让这世道换片天了。”
“堂主这是又为少主担心了么?”
“他哪用得着老夫来担心。”宋庭舒了口气,将僵直的身体倚靠在车壁上:“今日时机正好,也该给大哥去扫扫墓了。”
阿甘陪着笑脸:“堂主说的极是,若阮家人能逃过一劫,说不定咱们能借此揭开宋大人被杀的隐情了。”
宋庭轩“嗯”了一声,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不再吭声。
另一厢,清风宅的主仆们匆匆忙活了一场,总算将婵儿吃的用的往后需要的物件一一规整好,旺叔又让后厨备下了好些干粮饼子,暮色四合时,才将少年与小姑娘送上马车。
旺叔仍是依依不舍,待小姑娘坐进车内后,他拿出手里的绣花鞋,躬身一只一只地给小姑娘穿上:“不久天就凉了,可不能让脚冻着。”
婵儿抱着旺叔苍老的脸颊“叭”的亲了一口:“谢谢旺叔,婵儿以后会来看你的,你乖哦,不哭。”
旺叔被小姑娘逗得一笑,晶亮的泪珠子在混浊的眸子里颤了颤,又被吸了进去:“老奴会乖乖的,等婵儿回来看望老奴。”说完便一扭头下了马车。
李允随后跨上车,将软软的小姑娘一把抱进怀里:“这一路辛苦,你可不是许哭闹。”
婵儿手里捧着一袋糖豆豆,小手伸进去掏了一粒,往李允的嘴里硬塞:“哥哥你尝,一点也不苦。”
李允将头偏向一边:“我没说糖豆豆苦,我是说……”
“哥哥你吃嘛,你张嘴。”小姑娘嚷嚷着,使劲往李允跟前凑。
“我说了不吃。”
少年的话刚落音,小姑娘便毫不嫌弃地用手指戳开少年的嘴唇,将糖豆豆使劲地摁了进去,随后咯咯地笑起来,笑得下巴上都淌出了沾着糖汁的口水,幸灾乐祸地喃喃着:“哥哥吃进去了。”
少年无奈地叹了口气,用舌尖抵着嘴里的糖豆豆吮了吮,甜甜的味道瞬间从舌尖蔓延开来,渐渐氤氲满嘴中所有角落。
那味道似乎也并不坏。
李允用巾子给小姑娘擦了擦嘴角:“小坏蛋,天底下最坏的坏蛋。”
婵儿笑得愈发得意,小身子抖个不停,银铃似的笑声飘满了整个车厢。
而此时的水琴也抱着小白坐上了另一辆马车,护着车内的物件儿,杆子与唐四迎着暮色扬鞭赶马,“踏踏”声穿透街巷,两辆马车同时往城外青州的方向飞驰而去。
青州距上京约三百公里远,马车行路又比快马骑行慢了许多,满打满算单程路途也须得十日有余。
在出发第二日晚,马车行至一处驿馆,李允让杆子与唐四停了下来,想让大家稍作休整。
连续两日的颠簸,几人都略有疲惫,马儿也需吃草喝水调养一晚。
于是杆子与唐四将马车驶入驿馆大门,几人下了马车,此时婵儿早已在少年怀中呼呼大睡,全然不知车外的情形。
少年用一件衣袍包裹小姑娘的身子,继而小心翼翼将她抱下来,找店家拿了房门钥匙,将她安顿进了房间。
又嘱咐水琴好生照应,见水琴连连点头后,少年才安心地出了房门。
他正欲去大厅嘱咐店家将饭食送到屋内,才拐过二楼楼梯口,蓦地发现驿馆大门进来几名鬼鬼祟祟的黑衣刀客。
他们在大厅内环视了一圈,似在寻找什么人,此时已是入夜,大厅里除了三三两两用餐的人,看上去并无可疑之人。
领头的刀客踱至店小二跟前,也不知说了几句什么,便见店小二哆哆嗦嗦地将登记客人的名册送到领头刀客的手中。
李允见此神色微敛,转头往身后的房间折返而去。
第35章 对谁不疑?
李允先去旁边敲开了唐四与杆子的屋门,让他们速速准备迎战。
唐四一脸愣神的模样:“少主,真能确定那些人是冲咱们来的么?”
杆子握住手中的剑:“那还用问,咱们刚到驿馆他们便出现,明显是在这等着咱们的。”
“他们虽然来得急,但也并不能确定我们有几个人。”李允思量了片刻,面色不变地看了看二人,沉声吩咐道:“杆子,你去婵儿房间,好好护住她,唐四,你与我去赶马车,引开他们,找个合适的地方再动手。”
若在客栈动手势必惊动当地官员,到时婵儿的行踪怕是也瞒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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