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一时没人出声,只听到哗哗的雨声响彻耳际。
张启偏着头左思右想,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找不出哪里不对,总感觉李允在背后搞鬼自己被摆了一道,可又不知那漏洞在何处。
“张左使,你带人擅闯清风宅,且诬陷诽谤无中生有,这笔帐咱们现在怎么算?”李允嘴角噙笑,满眼邪气地盯着他。
张启一时没了底气,心里却又充斥着不甘:“今日确实是在下不对,在此说声对不起,来日在下定摆上宴席,备上水酒,向少主请罪。”
李允不屑地挑起眉头:“张左使说得太轻巧了点,若所做错事仅是一句道歉几杯水酒便可一笔带过,那本少主现在便砍下左使的胳膊,再来诚心道歉,可否?”
张启眼里的惊慌一闪而过,双手撑地嗫嚅着问:“你……你究竟想怎样?”
李允并未直接回复张启,而是扭头看了一圈清风宅的侍卫,吩咐道:“今日大家辛苦了,待会儿去库房领犒赏吧,每位兄弟十两银子。”
侍卫们面露喜色,齐齐呼了声:“多谢少主。”
而张启带来的侍卫皆黑着脸没吭声,这犒赏自然是没他们的份儿了。
“至于你嘛。”李允回过头来,再次看向张启:“本少主只能念你初犯以示小惩了。”话刚落音,他手中的长剑飞速在空中划出一条弧光,继而刺向地面。
只听张启“啊”的一声惨叫,他右手食指被连根斩下,断指随着剑锋在空中转了一圈,继而远远飞向屋前的雨幕中,随着哗哗的雨水落入到了水洼里。
其剑法之快之准,令一旁的苏尚恩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牛二早被吓得瞪直了眼,干站着不敢上前扶张启。
半坐在地上的张启一时疼痛难忍,将受伤的手颤抖着举了好一会儿后才缓过气来,咬了咬牙,愤恨地盯着李允:“今日之辱,在下没齿难忘。”
他说着用另一侧手臂支着背后的墙壁,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一旁的牛二终于回过神,赶紧上前搀扶。
李允清俊的脸上杀意未消,眼中盛满不屑:“张左使最好牢牢记住今日之辱,若是再有下次,断掉的就不会是一根手指了。”
他说完将长剑在张启肩上擦了擦,割指时残留的血迹悉数被抹在了张启的衣袍上。
张启气得面色胀红,但仍忍下了心底的恶气,“今日多有打扰,在下告辞。”说完他甩开牛二的手臂,自顾自地阔步走进了雨中。
一众侍卫也跟在他身后,齐齐冒雨走出了清风宅。
李允插剑入鞘,随后吩咐顺子道:“带兄弟们去库房领犒赏吧。”
“是,少主。”顺子总算大松了口气,领着一众侍卫消失在游廊尽头。
后罩房前总算静下来,苏尚恩瞄了一眼台阶上的李允,目露担忧:“你今日割了张启的手指,可得要有个心理准备,小心堂主怪罪,毕竟大家是同门。”
李允拍了拍衣袍上的雨水,淡然道:“正是因为顾忌着义父,我才只割了他的一根手指。”
“成,你牛,反正我就是提个醒,你爱听不听。”苏尚恩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允转身去西侧的屋子,推门而入时旺叔正在纳鞋底,“今日多亏旺叔帮忙。”
旺叔赶紧放下手中的针线,老脸上露出微微的羞涩:“老奴哪敢居功,今日得多亏少主的计策,将那张左使治得死死的。”
李允冷哼了一声:“不给他虚晃一枪,怕以后他仍死咬不放。”
他快马赶到清风宅大门口时,便发现宅内的异常,于是从后门溜了进去,找到正着急忙慌躲藏的旺叔,这样那样吩咐一番后,两人便在人前秀了那一场戏。
旺叔满脸欣慰:“少主如此聪慧,前途必不可限量。”
李允眉间舒展:“旺叔谬赞了。”说着看向木几上摆着的那双绣花鞋,伸手在鞋面上摸了摸:“看上去倒是别致。”
旺叔老脸一红:“老奴就爱这点儿女红,今日能借此帮上少主,也是老奴的福气,这鞋吧,鞋底薄,上脚不碍事儿,老奴见那丫头爱打赤脚,便顺便给她做了两双,说不定偶尔也能穿上一穿。”
李允这才想起进宅这么久还没见到小姑娘,不由得抬眼问道:“婵儿躲在何处?”
旺叔一拍脑袋:“唉呀,我倒把小丫头给忘了。”于是转身从墙上取了钥匙,匆匆领着李允去了西侧最里头的一间屋子。
柜门打开时,蜷在衣服堆里的小姑娘毫无动静,待旺叔轻唤了两声“丫头”时,小姑娘才揉了揉眼睛,惺忪地看着站在柜门前的旺叔,又看了看旺叔身后的李允。
小姑娘迷迷糊糊:“旺叔,婵儿又做大梦了,梦到哥哥回来了。”
旺叔咧嘴一笑,躬着老腰将小姑娘扶着坐起来:“丫头,这不是做梦,你看,哥哥真的回来了。”
小团子顶着一头散发,肉肉的嘴巴张开,扯了个大大的哈欠,又揉了揉眼睛,愣愣地看向李允:“真的是哥哥回来了吗?”小姑娘的声音渐渐变得雀跃:“哇,真的是哥哥。”
婵儿说着就从柜中站起来,朝李允伸出小胳膊,糯糯地喊着:“哥哥抱。”
李允上前一步,躬着身子从木柜里抱出了婵儿。
小姑娘双手软软地环住了少年的脖子,刚睡醒的小脑袋在少年颈窝里蹭了蹭:“哥哥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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