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二听罢,兀自翻了个白眼,抽了马鞭,也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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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刚上路时,只贺瑶清一人坐在马车车厢内,阿二或是许琮驾马车,李云辞皆是策马在旁,与马车并行。只渐渐地,李云辞因着有时要看雍州送来的公文便上马车与贺瑶清一道坐着,可公文再多,也有瞧完的时候,初初还寻着旁的由头上马车,过了几日,便不管不顾只窝在马车里头连样子都不装了。
贺瑶清靠在马车内小案旁瞧书,也不管他,反正他不要面皮,也不是第一回 了。
只叹先头竟不曾瞧出他竟是这样厚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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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金陵城越来越近,可二人好似有商量好了一般,谁都不去提金陵,不去提日后,直将这一段路行出了游山玩水的作态来。
这日,一行人正往崤山去,待午后便入了城,寻了驿站放了行李。
李云辞带着贺瑶清,后头跟着阿二许琮,一行人便又上了街。
以免旁生枝节,白日里头出门时,贺瑶清皆是戴着幕篱的。
因着今日赶路,故而还不曾用午膳,只寻着一家酒楼便入内了,叫了些当地时兴的菜肴,正用着呢,却听到长街那头传来吵闹声。
李云辞抬了下巴差阿二去瞧一瞧,阿二得令随即跑了出去。
不多会儿人便回了,“回禀主子,是那头有个人在卖女儿,只属下听着,好似是咱们雍州城的口音。”
闻言,贺瑶清心下一顿,抬眸望向李云辞。
李云辞默了默,放下筷子,只道去瞧一瞧。
四人出了酒楼,阿二便走在一旁引着路,待至街口,果然一个女子跪在路边,一旁还有一络腮胡的汉子,年岁瞧着略长。
只听得那络腮胡汉子叫唤道,“我家这个闺女,原在雍州城里头做得一手好针线,眼下初到贵宝地,盘缠用尽,我也舍不得瞧着她跟着我受苦,只想替她寻个好人家!”
话倒是说得感人肺腑,只那声调倒是半点瞧不出伤心,倒似在叫卖牲口一般吆喝,贺瑶清敛了眉头,跟在李云辞身侧走近了想去瞧一瞧那姑娘。
只一眼,便教贺瑶清一时怔楞,那跪地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先头在寻雁堂的荔儿。
只见她泪眼婆娑,背脊微微颤抖着,不住地抽噎。
一旁看热闹的人围拥了好些,不乏有几个肥头大耳的汉子对荔儿评头论足。
只说瞧着是如何得细皮嫩肉,御起来如何的翕翕然。
随即便上前与络腮老汉讨价还价。
污言秽语直将贺瑶清听得满面不愉。
那头李云辞倒似是瞧出了贺瑶清的异样,弯下头轻声道,“你认得?”
贺瑶清轻声嗯了一声,“原是我绣坊的一个绣娘,听翠儿说先头突厥来犯她被她父兄带出城了……”
“你帮一帮她吧?”
李云辞闻言,遂朝阿二示意。
阿二得了令,拨开挡在跟前的人群,至那络腮老汉的跟前,也不多话,问了银钱,当即便掏了钱袋子。
那老汉见状,想来是大户人家,忙咧着一口黄牙连连道谢,还转头让荔儿日后好好伺候人。
那荔儿哭得不能自己,见阿二举手投足皆是有理,与方才在一旁的那几个男子比已然不知好了多少,便向阿二盈盈一拜,婆娑着泪眼道谢。
阿二赶忙摇着手,只道方才皆是我家主子的意思。
荔儿闻言,顺着阿二的目光向后头瞧去,眸间一时怔楞,慌忙站起身趔趄着步子向李云辞那处行去。
那厢贺瑶清见状,只当时荔儿瞧出了她,正下意识要抬手去扶荔儿之时,却见荔儿扑通一声跪在了李云辞身前。
只余贺瑶清一双手半悬在空中,这才想起原她眼下戴了幕篱,面上也不曾贴之前在寻雁堂时的面皮,无怪乎荔儿不曾认出。
贺瑶清复侧眸瞥向身旁的李云辞,便见李云辞面色如常不着痕迹得微微向后退了半步,倒似是给荔儿的衣衫腾出了半步的位子来。
那荔儿如泣如诉,哽咽道,“不想在雍州城不过寥寥数面,今日竟是郎君救我于危难。”
贺瑶清听罢,见李云辞面色淡漠连话都不欲说,只得朝荔儿轻声道,“无须多礼,快些起身罢。”
荔儿闻言,忙朝贺瑶清福身,道了一声谢。
贺瑶清瞧着荔儿的模样,只觉比先头在寻雁堂时更清瘦了好些,“可用过吃食不曾?”
荔儿低垂着眼眸摇了摇头,贺瑶清忙将带荔儿回了方才四人用吃食之处,替她点了一些吃食。
荔儿满眼的感激,谢了贺瑶清,复又去谢了李云辞。
待膳毕,一通询问下来,贺瑶清才知晓原荔儿的阿耶竟是个烂赌的,越近金陵城街头上的花样自然越多,再回雍州城那是万万不肯,一路上吃喝嫖赌好不快哉,只输光了身上的银钱,便将主意打到荔儿身上头。
若没有不是碰着了贺瑶清,怕是要被卖进窑子里头去。
说到这处,荔儿伤心不已,只不住得抽噎。
贺瑶清心下好一阵怜惜,轻抚着荔儿的背脊宽慰着,女子于世上艰难,原她自己也是知晓的,默了默,随即掀了幕帘的一角,朝正负手立在门旁的李云辞望了过去。
那头李云辞见状,心下了然,随即朝阿二示意。
阿二得了令,从怀中掏出了一包碎银于那荔儿,另外给了两张银票,交代荔儿银票贴身放,不好轻易现眼,碎银放在身边平日里头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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