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如一个肖小,仗着面前之人的怔然,正行着肆妄之事。
原他至此收回手,告诉她脏污已然皆拭去了,便能不着痕迹地掩盖过去,不让她知晓半分。
可,犹觉不够。
他蓦然口干舌燥,唇瓣之上恍若有无穷甘泉。
脑中思绪有千千结,皆与那指尖摄人心魄所在有关。
他如同被下了蛊,被肆意蛊惑着,都不曾细想,鬼使神差得,唇口已然覆了上去。
是冰凉细腻莹润的触感,檀口中好似有诱人的馨香沁出,轻易便将他胸膛内的热意抚平,随即渐生起一丝叹慰。
心下只余一片安宁,好似因着这一吻,这几日他的坐卧难安便皆有了去处……
饶是不过一刻,待回过神来之时,便强迫着自己离了这世间最美好的所在。
可在见到她满眼的慌乱之时,胸臆间随即便被无措充斥着。
分明是朔风凛冽的冬日,额上竟沁了一层薄汗。
心下悔懑陡生。
原是他唐突了。
……
那头贺瑶清寻着记忆往回跑着,胸膛内的一颗心全然不听使唤地乱撞,俨然下一刻便要破腔而出一般。
她脑中一片混沌,耳边只余呜呜的风声与嗡嗡作响的人群说话之声。
正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将她从浑噩中拽出。
“嫂嫂!在这里!”
是东珠。
贺瑶清回过神,便见东珠已然在不远处,与阿大阿二站在马车旁。
高举着手朝她挥着,见她看向她,便是粲然一笑。
只见到东珠的一刻,她忽然发现,东珠面上仍旧戴着先头在小摊贩跟前买的面具。
随即下意识地抬手朝面上一摸……
她面上的面具亦在。
那头东珠已然蹦跳至跟前,“嫂嫂!才刚一下子便不见了你!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我戴着面具你竟都能瞧得出我?”
“嫂嫂穿着我的大氅!我如何不认?”
闻言,贺瑶清的心陡然一沉。
原皆是她庸人自扰之,惶惶然不知所谓。
“嫂嫂,阿兄呢?罢了,横竖阿兄是丢不了的人!”
骤然闻东珠提到李云辞,贺瑶清心下又是一提,做贼心虚一般,拿下了面具,继而抬手解下了身上的大氅复替东珠披上,只道莫要着凉了。
至此,二人便先回了马车之上等。
上了马车,东珠一如既往地热闹,只絮絮不休地说着今日如何热闹如何有趣,日后年年都要来雍州逛灯会!
贺瑶清现下思绪烦乱,只觉无颜面对东珠,在东珠与她说话之时,便也轻声嗯了两声,如此应对。
正这时,外头阿二提了声音,“王爷回了!”
而后便是东珠起身掀了车帘,扬声唤道。
“阿兄!且快些!就等你了!”
几乎是下意识得,贺瑶清往马车内的一角微微瑟缩了一点,一眼都不敢乱瞧。
心下只满口的阿弥陀佛,窘态四溢。
只盼着李云辞万不要发现才刚之人是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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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被东珠一唤,李云辞下意识得抬头朝马车望去。
几乎是一瞬,便教他瞧见马车内里的她,虽只瞧的见一角,她亦不曾瞧他,却见她双手抱胸,防备之心骤起。
李云辞心下一顿,抿了唇,正是心下烦乱心不在焉之际。
便听到阿二唤他,“王爷?”
恍惚间倏地回了神,侧目,“何事?”
那头阿二随即陪上笑脸,“王爷,属下才刚问,可是要回府去了。”
李云辞听罢,睥了眼阿二,随即翻身上了马,提起马缰,向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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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马车嗒嗒地跑了起来。
待至王府,俞嬷嬷与赵嬷嬷皆在王府外头候着了,见着马车来,随即上前扶人。
贺瑶清步履匆忙,下马车行至李云辞身畔之时,连头都不敢抬,只与俞嬷嬷一道回了南院。
李云辞跟她原是一道的,只今日却走得极慢,故而贺瑶清待入了回廊便已然将他远远地抛在后头了。
至南院偏屋,浴间的水早就备下。
贺瑶清坐于妆屉前,俞嬷嬷替她卸妆发。
不过一瞬,只一抬眸,便瞧见了铜镜中的她自己。
今日是除夕,待过了今夜,她便十六了。
原不过比东珠大了一岁,可如今眼里全然没有东珠的娇俏跳脱。
想罢,贺瑶清心下一叹,随即将手中的篦子往妆匣上头一放,散了头发便往浴间去了。
浴间薄雾潋潋,待贺瑶清整个身子皆置于热水中,才觉将今日从早起至现下的乏累皆驱散了去。
只脑中却不自觉得想起晚间那乌龙似的一吻。
抬手轻置于唇瓣之上,那上头仿佛还有李云辞那骤然低头时的炽热鼻息。
瞬然,手指好似被烫了一般缩回了水中。
贺瑶清心下懊恼窘迫非常,抬起玉足便在水中扑腾起来。
水花四溅,水珠顺着浴桶向下滚来,渐渐在浴桶四周漾出水渍。
他认错了人表错了情,她心神被扰得纷乱,凭白遭了殃。
外头候着的俞嬷嬷听着声音,遂关切道,“王妃?可有事?”
贺瑶清随即敛了动静,只道无碍。
良久,贺瑶清才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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