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心下报赧,“怎好这般麻烦苏掌柜。”
“无碍,娘子且坐稳了罢。”
至此,一路上二人便又聊了好些绣院之事,多是苏凤卿问询,贺瑶清不过挑着知晓的答了。那苏凤卿再问些关于贺瑶清为何会这般难的针绣技法、又是师承于何人,贺瑶清便只当不曾听到,闭口不答。原她也不想节外生枝,今日此举,亦不过为给那郑掌柜一个教训罢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便到了地方,贺瑶清下了马车,又正经与苏凤卿道了谢,这才转身推了栅栏入内去了。
才入了院子,便见陈氏上前来迎,又见着还不及远走的马车,陈氏原也认得苏掌柜的,“怎得去了那样久?还是苏掌柜送你回的?”
“你阿兄已然来院中瞧了你几回,眼下想来已然回屋去了。”
贺瑶清闻言,心下一顿,遂问道,“大嫂先头可跟我阿兄说了我今日会晚些归?”
“自然说了,想来他心下是担心你的。我在厨房给你留了吃食,待用过了便回屋去罢。”
贺瑶清将今日才拿到的一袋银子递给陈氏,袋中的银钱教陈氏的手一沉,自然不肯收,却拗不过贺瑶清。
贺瑶清用过吃食,又去了浴间擦洗了身子,这才回屋去。
说是浴间,但到底不如王府的精细,不过是四面墙一扇门,虽说简陋,可贺瑶清向来喜洁,故而来了这处,每日定要擦洗一回的。
待入了屋,李云辞已然上了床榻,正在瞧书,见着贺瑶清入内,随即瞥了一眼,却见她神色轻快。
“何以这般乐陶?”李云辞闷声问道。
贺瑶清今日劳累,原不曾想多言,却不想李云辞观察这般细微,“只今日去给了那郑掌柜一些教训罢了。”
李云辞闻言,心下竟莫名生出一丝怅然来,她竟真的用不上他。
再见她唇边还含着盈盈的笑意,想来是真的悦性,却也是真的疲乏,待卸了妆发便往墙角的床榻去了。
待她躺下,那头李云辞便“噗”得合了书,随即吹熄了烛火,亦躺下睡了。
不多时,李云辞复睁开眼,下意识的朝墙角望去,只余轻而又轻的唿吸之声,细软如春日煦风。
想着她今日多半是去办他先头交代的事体,却这样晚都还不曾回,自然有些放心不下,倒不是为着她,只是若有不测,毕竟是因了他的交代,故而他心下不定也是有的。
他去院中瞧了几回,最后听到了马蹄声才知有人将她送回了。
既如此,倒是他多虑了。
月辉婆娑,静谧的屋中不知是何处漏进来了一缕风,倒似是谁人的一声喟叹。
良久,屋外又响起了不合时宜的布谷声。
只一声,便教李云辞眸中神色倏然净几,仿佛是破晓时透过的一丝光亮。
这原是他对贺瑶清最后一道试探,却不想来得这样快,快到教他忍不住怀疑,是否从一开始便冤了她。
她俨然一心为他,哪里像个为圣上之人。
李云辞随即放轻了手脚起了身,望了望床榻之上正是好眠的贺瑶清,见她全无防备的睡颜,遂撤了门闩出门去,待出了小院,果然见阿二正在不远处的槐树下。
阿二见着李云辞,激动之情难以言表,跨步上前来便要下跪,被李云辞一把拦住。
“那日属下错失了王爷的行踪,待找到您时已然在这处与王妃一道,又见王妃好似不曾于王爷有所不利,一时却也寻不到机会露面。直至那晚王爷给了莫声张的讯号,便只得暂且按住不动。”
“属下该死!”
李云辞听着阿二之言,却无多耐心,只淡漠道。
“长话短说,我不在这些时日,突厥各部如何,王府内可安好。”
“突厥都罗可汗先头身故,眼下突厥内乱,塞尔柱、钦察二部皆想取而代之,其他部族在观望,都罗可汗的长子如今地位摇坠,正要立威。阿大说,他回来时,已得了消息,塞尔柱与钦察怕是派了好些人混入城中,妄想取王爷性命,以此上位。”
“如今王爷您久未露面,想来突厥里好些人按捺不住了。”
闻言,李云辞只垂了眼眸,他知晓那日刺杀之事未必皆蔺璟所为,他虽为首辅,可如今到底是雍州城,饶他再未雨绸缪,也到底鞭长莫及,如何便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安排得这样缜密。
阿二又道,“王府老夫人已然悲不自胜,可要告知老夫人王爷的近况?”
李云辞眼底隐隐掠过一抹痛色,随即道,“按兵不动,且看看突厥能内乱至何地步。”
阿二应下,却又支吾起来。
“阿大还带回一个消息……”
李云辞侧目,望着阿二欲言又止的模样,“怎的这般吞吐,且说来。”阿昏
“蔺大人……与王妃,想来是旧相识,只不知为何,蔺大人于圣上跟前提议让王妃来雍州……”
阿二话亦不曾说完,便觉周身的气压骤低。
李云辞面色渐寒,默了一瞬,遂道。
“我知晓了。”
冬夜里头的风总是格外凛冽些,阿二立身在院外,寒风砭骨,良久,便又听到李云辞开口。
“今日她去酒楼报了信,后头你们可有人跟着?可瞧见她日间都做什么去了?”
阿二垂眸,目光流转,思忖道,“阿九一直都守在酒楼,因着今日王妃贴了□□,故而不曾认出王妃。却见王妃带了王爷的口信,便小心跟着一道出了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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