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床,毕灵渊抬起脚压在她腿上,瞪她一眼:“你又要做什么?”
晗蕊瞧瞧自己的粗布麻衣,还有足上的袜子也是脏的,更不用说她正腹中难受,唯恐真的污了龙榻。
污了龙榻还是其次,她下意识觉得这是丢脸的。
虽然在毕灵渊跟前丢了无数的脸,但这有关女子不齿于人的私密……她怕他嫌她脏,再也不愿意亲近。
晗蕊想着,眼睛红了一圈,垂首说道:“会弄脏床榻的……”
边说着还用袖子盖住手背上刮蹭的血痕。
“脏了就换。”
毕灵渊说着,顾自端起粥碗,舀了半勺递到她嘴边。
晗蕊犹豫着张开口,一口下去,滋味甘咸,里面的羊肉想是仔细调制过的,鲜香无比,一丝冲鼻的膻味也无。
吃了一口,回味无穷,又张开嘴巴,一口咬住了调羹,毕灵渊看着她,不由笑了两声。
“这么好吃吗?”
毕灵渊见她吃得认真,不由留意了这粥,一旁的吴用忙轻声道:“这是当归生姜羊肉粥,先用黄芪、当归、葱白并羊肉一道熬煮,等汤浓白再加入粳米,冬日调理气血用这粥膳最适合不过。”
晗蕊默默记下,又无比珍重起这碗粥来,入宫以来她不曾再吃过羊肉,如今回味着羊肉的滋味,不由想起在明月州时每年冬天都要吃的羊肉汤锅。
哥哥还常常带她溜去恒阳的夜市吃烤羊腿。
一边搓着手,一边蹲在火堆旁,目不转睛地盯着焦黄的肉皮滋啦滋啦冒油。
一口下去,肉皮脆香,那香料也钻进羊腿肉的每一条丝儿每一条缝里,用牙齿咬开,肉香扑鼻。
晗蕊想着烤羊腿,嘴里喝着粥,没一会儿功夫粥碗就见了底。
吴用端过托盘退下,毕灵渊瞧她还抿着唇细细回味,不知怎的,好像也饿了。
他耐着性子伸手过去,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晗蕊以为脸上有脏东西,也忙抬手搓了搓。
见那张小小圆圆的脸跟糯米团子似的软乎乎,毕灵渊不由自主靠近了一些。
晗蕊吞了吞口水,慢慢地闭上眼,毕灵渊真是越瞧她越发生动可爱,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张口轻轻咬住一块嫩肉,用牙齿磨了磨,再舔一舔。
真是恨不得将她立刻生吞活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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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如昨夜星辰<含苞欲放(后宫1V1HHH)(莞尔一笑)|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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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如昨夜星辰
不知是喝了羊肉粥还是离毕灵渊太近,她身上渐渐有了热气,这热气往上升腾,在烧着她的脸。
皇上这是……对她好吧?
也许只是新鲜劲儿还没过,也许是他的人生中从未出现过她这般寒酸的异类……但只要此时此刻有那么一点点真心,就足够了。
晗蕊伸手去往下探去,一点点也够了,他对她好一点点,她就回报两点点。
只是还没碰到就被毕灵渊一把摁住,他深深地喘了两口气,垂首在她唇上落下星星点点的吻。
“不必着急。”
晗蕊讪讪地收回手,嗯了一声,毕灵渊忽然起身往外走去,命嬷嬷们进来给她净身更衣。
全才与吴用一道跟着皇上去了暖阁,才进去坐下,他就冲着全才冷笑一声,笑得全才心里发毛,忙跪下。
“跪什么跪?”毕灵渊支着下巴,又笑了两声,“你做的挺好的,心虚什么呀?”
“奴才……奴才心虚从晗蕊姑娘那里得的甜食点心……没想到都是皇上赐的。”
毕灵渊哼了一声,修长的手指随意把玩着鬓间长发,不同他迂回:“张嬷嬷说她提起陆氏,可有此事?”
全才心一沉一颤,事已至此,他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没有”,自然是没有,除非晗蕊姑娘不想活了。
全才摇摇头,硬着头皮说道:“没有,晗蕊姑娘没说过。”
毕灵渊看着全才,一声不吭地看了好一会儿,殿内寂静,直到窗外的梅枝不堪重压,啪的一声,断了。
才听他缓缓说道:“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
全才心虚地低着头道:“奴才自然是忠于皇上的。”
毕灵渊垂首把玩着发梢,随意地嗯了一声。
今夜的陆晗蕊真是叫他大开眼界,这一桩桩一件件,如何将计就计,如何利用全才……甚至还牢牢地攥住了他这个天子的心,诱着他一步一步甘心前来。
不过张嬷嬷和毕岚是罪有应得,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陆晗蕊将了一军。
他看得透透的,可一见到那个小宫奴赤足小跑地追在他身后,他就受不了……
没有办法不回头。
她就是有这般的能耐,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她丢盔卸甲,他兵荒马乱。
但终究还是她赢了。
因为他硬不下心肠,只得巴巴地将人抱来乾清宫,除此之外无计可施,别无他法。
毕灵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从袖中取出那封空白的信,展开,手指蘸了茶水,轻轻洒在纸上,就着烛火,清秀的簪花小楷慢慢显现。
吴用和全才不由探着脑袋看,嚯的一声,晗蕊姑娘厉害了,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她的字原来这么好看的……毕灵渊一挑眉,将信纸放在榻上的玲珑几上,撑着下巴,认真地看着。
“漪兰吾妹,自别后两载,殊深驰系。
握别以来,日日念切,近况如何?甚念。
偶得吾妹消息,宛如天外飞来,回首明月州往事,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不啻依稀如昨夜星辰……”
言词克制,却依旧掩不住满腔的悲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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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钓寒江雪<含苞欲放(后宫1V1HHH)(莞尔一笑)|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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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钓寒江雪<含苞欲放(后宫1V1HHH)(莞尔一笑)|臉紅心跳独钓寒江雪
明月州……
毕灵渊在心里念着这三个字,一时出神,他知道明月州陆氏一案其中有许多猫腻,牵涉甚广。
也正因着陆氏的覆灭,他才得以抓住机会,借着清算逆党的名头,去整治同明月州陆氏一般大权独揽的刺史——“王”。
自一百二十年前靖朝一统东陆后,四十九州俱为靖朝所辖,只因国之初立,根基未稳,尚有二十余州依旧由当时占地称王的氏族管辖。
一百多年了,这些氏族在各州各郡经营数代,根基深厚,朝廷调派前去的官员反而成了摆设,各项政令从上至下推行层层受阻。
这些氏族盘踞的州郡,尤以明月州陆氏根基最为深厚,最得人心。
明月州地处要塞,与北境恒阳交界,由勇威将军陆许国的军队戍守,令边境上挑衅的部族闻风丧胆。
可以说,明月州一日不倒,就给了其它州郡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