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然垂了垂眼,她开始懊悔起龙的强大记忆力来,过了会儿,她说“按照你们的人类的说法,算吧。”
奚池听着陈星然的回答,耳边浮现的却是另外一句:“唔,我像神仙吗?我可是水里的大妖怪,最喜欢你这种剥了壳细皮嫩肉的人。”
当初的奚池被雷劫劈到,浑身焦黑,陈星然说他剥了壳,倒也不算胡乱用词。
奚池笑了笑,说:“那我扶着神仙,算不算沾染了仙气?”
陈星然正等他询问关于程书淑等一系列神奇的事情,没想到他突兀地来了这么一句。
两人之间原本有些紧绷的气氛骤然消散,仿佛又回到了今晚之前那种同学革命情谊。
奚池说:“初识之时,对神仙多有冒犯,感谢您放下芥蒂。”
这会儿一磨蹭,陈星然眼皮已经很沉了,她昏睡过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好像是她在单方面挑刺吧。”
不过她为什么最开始看奚池这么不顺眼呢?
陈星然到底是没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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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陈星然睡得太沉,奚池不好一个劲儿挪动折腾她,于是他让人开了一间房,专门留给陈星然休息用。
房子刚开不到五分钟,奚池听到门外踱步的声音,拉开门,就看到刚才给他安排房间的那位……好像是少东家的父亲,也就是这间会馆如今的主事人。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主事人赶紧把手机递给奚池,然后后退三步远,表示自己什么都不清楚。
奚池明白了些许情况,将正在通话中的手机放在耳边。
“阿池。”听筒里传来母亲温柔的声音。
“妈。”奚池应声。
听筒那边沉默着,看起来是想等奚池这边摊牌。奚池的母亲是明白事理的,她当时一听到大晚上儿子让会馆开一个房间,并且只有他和一位女同学——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你情我愿的,会馆主事人也不会多此一举的打电话通知她。
关键是,那位女同学人事不省。而且,极为漂亮。
大晚上,二十出头的男生带着一位年纪相仿却人事不知的妙龄少女开一间房,要不是这是奚家的产业,主事人差点直接拨打报警电话。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最近学习太累了,睡了过去,我只是送她回房间。”
奚池的母亲当然知道儿子品性,不然她也不会将电话回给主事人,并让他在奚池所开的房间门口踱步。
——如果儿子真是什么浑不吝的性子,当妈妈的肯定会二话不说先打电话通知儿子,再坐飞机往过赶。实在不行就报警吧。
奚妈妈让主事人在门口等,也是出于对儿子的信任。但说到底,还是担心儿子做出什么事来,所以得提点他一下。毕竟再怎么说,奚池也只是二十出头的青年罢了。
不知道奚妈妈那边说了什么,奚池应声:“嗯,是上次吃火锅的那个女孩。”
“对,是胸口碎大石的那位。”
奚池不奇怪母亲怎么联系到的胸口碎大石,他说完后,将手机还给主事人,说:“这是一间套房,我不会进卧室,但我要确保她休息期间不会出事,只在外间等着。”
主事人见奚池主动给他解释,老脸一红——这是少族长啊。他刚刚告密……这……
奚池说:“你关心住在这里的客人,保护他们的安危,这是应该的。”
“少族长,您、您过奖了。”
奚池进屋后,径直往窗户处的贵妃榻走去,路过陈星然住的那件打开了一条缝的房门时,放轻脚步,听了一下里面均匀的呼吸声,再次挪动脚步。
今儿个发生这么多事,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冲击。
但,曾经做过的很荒唐的那些梦境,好像可以一幕幕串联起来。
最初在奚家老宅看到陈星然在胸口碎大石时,他恍惚中见到了一对古时的情侣,男方是一位普通书生,女方则是一条能呼风唤雨的神龙。
而今天,他与陈星然对话时,又好像听到了那神龙女子的声音——“唔,我像神仙吗?我可是水里的大妖怪,最喜欢你这种剥了壳细皮嫩肉的人。”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留下来当我相公,让我开心;二就是拒绝我,我吃了你。”
听到这句‘当我相公’时,奚池产生了很强的代入感,甚至从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喜悦,后半句‘我吃了你’压根就没听在耳朵里。
当然,等他伤好的时候,女子也曾将他送到岸上,说:“之前说吃人都是骗人的,我们修行要靠积累功德,不会乱造杀孽,你要是不愿嫁我,那便走吧。”
说完,不等他回答,又说:“我给你三月时间,三月后的今时今刻我还在这里等你,如果你愿意,就往水里一跳,我自会接着你,不愿意,就当我们没有缘分。”
奚池躺在贵妃榻上,眼帘垂着,眼睛在眼皮下漫步目的的转,听着那位‘神仙姑娘’的话,他觉得心底十分安静。那真是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
美好到让人恨不得沉浸其中。
奚池就这么不知不觉睡过去,梦里,他那一直都推不开的屏障似乎有了短暂的松动。虽然奚池依旧没有看到全貌,但心底那种死寂的感觉却如同跗骨之蛆般突破所有美好,汹涌的超他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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