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师尊。”
宁扶沅懒懒地垂下眼眸,似在考虑。
那邪魔舔了舔唇角,心中却有几分急躁和不解。
他几乎夜夜尝试入魔尊的梦境,虽从未成功,却也略瞥见一眼,在这魔尊的梦里,她对她那小徒弟,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师徒关系。
魔尊天生无情无感,必然只是对那小徒弟的皮囊感兴趣,现在自己亲自送上门了,她为何却迟迟不应下?
邪魔伏宿忍不住继续开口:“魔尊以为你那徒弟,会乖乖听你话?”
“我游走世间,早看遍了。若对他好,你那徒弟只会欲行不轨,意图乱尊卑,将你拉下神坛、”
“若待他不好,等来日他学成,掌握你一切弱点后,便卷土复仇,一刀贯穿你。”
“若不好不坏,更会怨你什么事都没做……”
宁扶沅右手腕上的乌黑还在快速攀爬,她突然伸左手,自手腕处将右手齐齐砍下,抬头微微一笑:“你说的有道理。”
那寐魔伏宿被她的动作吓得一顿,看到她从右手手腕处,快速长出新肉时,莫名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宁扶沅丝毫不觉得,认真等待新的右手完全长出:“养徒弟确实不值。”
伏宿立刻反应过来她的意思,霎时间激动不已。
他激动之下,不仅化作魔尊小徒弟的模样,还身披若隐若现的红纱,极具诱惑地朝她飞扑过去:“魔尊同意与我双修了?”
宁扶沅手持自己的断手,用断手僵硬尖锐的长指甲,将人戳开,反身坐到矮榻上,托着下巴,饶有兴趣上下打量:“不行,你这模样不像我徒弟,本尊提不起兴趣。”
万年大计的成功就在眼前,伏宿丝毫不慌,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有道理。”
他按着宁扶沅梦境里那小徒弟的模样,快速变出一套魔宫制袍穿上。
清风霁月地抬头,双目湿漉漉地冲宁扶沅抿唇微笑:“师尊……怜惜些。”
宁扶沅摇摇手指,一脸失望:“不行,不够宁死不屈。”
伏宿咬咬牙,忍了,昂着脖子换上不屈的表情:“我就是死……”
宁扶沅却眼神一亮,快速变出一副锁魔链,将这伏宿化作的少年从脖颈至手脚地锁住。
锁魔链一遇到邪魔,立刻发动机关,快速收紧,逼迫那伏宿发出凄厉的惨叫——
“啊——痛——”
他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却见魔尊双手一合,兴奋地亮起赤眸:“这下对了。”
伏宿只得暗劝自己再忍忍,等那锁魔链越束缚越紧,几乎要勒断他的脖子时,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挣脱开,红着眼睛朝宁扶沅扑过去:“师尊,我忍不住了!”
宁扶沅眼底的笑容骤然收敛,拿断手掐住他的脖子,嘴角却犹见弧度:“不行哦。”
“魔尊居然有口无信,我……”
宁扶沅微微一笑:“我是说,本尊的徒弟不行。”
“噶?”
“你入我梦境,就没发现,都是本尊主动的吗?”宁扶沅啧啧叹息,“本尊徒弟天生缺陷,支棱不起来的。”
“按理说,无论本尊如何引诱,他都该隐忍不发,气息平稳才是,这才够趣味嘛,你如此冲动,一点不像他。”
宁扶沅想了想,拿出一枚黑漆漆的丹药,表情诚恳:“这样,把这颗平息丹,吞下去,我们继续。”
伏宿心生狐疑,盯着那枚漆黑丹药正犹豫不决时,房门却被人“嘭”地踹开。
可怜的房门四分五裂,木屑漫天迸溅,空荡荡的门口,唯有一个白衣胜雪的少年,逆着冷清的月光而立。
他手持长剑,面如凝霜,盯着床榻上仅有一尺之隔的两人。
看清楚他模样的瞬间,宁扶沅本来兴致勃勃的眼底,居然莫名划过一丝心虚,她清了清嗓子,正要装模作样地说话。
少年却骤然拔地起。
嵇无泠几乎是瞬间到了那邪魔背后,剑都没拔,就着沉重的剑鞘,朝他头颅劈下——
“区区邪魔,也竟敢亵渎师尊?”
“啧。”邪魔伏宿瞬间散做黑影,朝四面八方退散开。
“凭你,也想杀本座?”伏宿咯咯地大笑,声音四面环绕,震耳欲聋。
下一秒,他幻化出六指巨型魔蛛,疯狂喷吐着黏液,自房梁吊下,朝嵇无泠冲过来。
“何止是杀你。”嵇无泠站在原地,一避不避,面带微笑地刚要拔剑,手一用力,却没拔动。
电光石火间,他缓缓意识到,自己刚刚急急赶过来,拿的是那把要叛主的无垢剑。
嵇无泠保持着原姿态,生生受了那一击,捂着胸口,面无表情地退到门口,把腰间储物袋里的灵石,一股脑塞给无垢剑。
“吃了,不吃我马上把你扔外边沼泽里。”
斩万妖的无垢剑憋屈吞下灵石,出鞘的那一刹那,伏宿有瞬间的僵硬,却并不停滞,在靠近嵇无泠的瞬间,他立刻第二次变幻。
这一次,他变成了一道狭长冒黑烟的深渊裂缝。
深渊裂缝可吞万物,何况区区一个结丹期不到的剑修。
果然,那剑修被裂缝吞下,瞬间偃旗息鼓。
伏宿重新化作嵇无泠的模样,面带微笑地朝宁扶沅走去:“好了,唯一的威胁没了,以后,我就以这个身份……”
话音未落,无数道带着赤金光芒的剑气,突然从他腹中快速贯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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