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自己方才那像是急色之徒一样的神色被好友们看到,招致误会,宸王镇定了下脸色,将脸撇开,将话题转开,“时候也不早了,还是赶紧用饭吧。”
能考过秋闱的学子,可比漂亮姑娘紧要。
考过了秋闱,中了举子,一般来说也能作为官员的候补,也是有名有姓、有身份地位的人了。
若是继续科举,接下去要参加的,就是明年的春闱。
所谓春闱,也就是会试,在京都举行,到时候各地的试子举人都会前往考取功名。
春闱过后,取前三者进行殿试,由圣上亲笔御赐,钦点状元。
换句话说,宸王想要笼络的人,就在这一批中举之人当中,若想提前谋划,这次秋闱自然是重中之重。
像他这样的人,说一句坐怀不乱柳下惠不为过,大事在前,是万万不会为美色所迷倒,依旧能把心思拉回来,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早已飘飘然,心思不知所踪。
“是是是,殿下说的是。”
“这醉仙楼的饭菜着实不错,殿下好眼光。”
“说来还要感谢殿下,今日在此设宴,让我见着了此等姝丽。有道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此番回家去,便也不排斥我娘亲为我说亲,张罗婚事了。”
“先成家,后立业,古人诚不欺我。”
“是极,就是不知,方才是哪家的姑娘……”
“若是没眼花,定然是傅府的姑娘了。”
宸王:“……”
此时的宸王觉得,这帮好友,变了,也聒噪了。
关键是,变得容易色迷心窍了。
说好了要谈论正事,说好了不要肤浅,要内涵,这不,转眼又把话题转到姑娘身上去了。
宸王觉得,自己和这些人似乎已经没什么共同的语言可说,便也只能沉默。
那几人,自然而然把话题转到了姑娘身上,开始高谈阔论起来,浑然不见刚才谈正事的萎靡模样,你一句我一句,神采飞扬极了。
宸王心里唾弃之极,并不参与他们的讨论。
正唾弃着,这帮人忽然问起他来:“不知殿下方才探头,如此慌张,刚才可是瞧见了那姑娘芳容?”
“……???”怎么好端端的,又提起他来?
他才不会像他们那般肤浅,以貌取人!而且他才不是像他们那样,黄毛小儿一个,见了姑娘就方寸大乱,方才探头出去,只是为了看个分明,免得误伤了好姑娘的名声,并非慕色之举。
宸王略微思索,沉声道:“不曾。”
只看见了丫鬟的脸。
一想到这,宸王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了。
本来不是非看不可,如今一眼没看着,却使之成为了心里的一点执念,再想起来,倒还真有点心痒难耐了。
他周围这几个好友,可都是见多了漂亮姑娘的,竟都露出了惊艳神色,可见楼下那位姑娘当真是好样貌。
只是他还有点疑惑,傅大姑娘是一个不守规矩不学无术的草包,怎么配得上如此出尘的气质?
思及此,宸王心里又生出几分隐秘的期盼,唯愿楼下那人不是傅大姑娘,她会出现在傅府马车的旁边,说不定只是巧合,这样一切就合适多了。
一直思索着的宸王,也终于走神了。
耳边的好友们说的什么,他不是很在意,神思已经走远,一门心思只想知道,那位惊鸿一瞥、不见真容的姑娘,是不是真的是傅大姑娘。
他堂妹定下的雅间也在三楼,若是方才楼下那位是傅大姑娘,那待会儿,外面应该会传来店小二和她主仆两人混杂在一起的脚步声。
宸王侧耳听着,心里其实很不想听到外面的动静,可偏偏耳朵早就竖起来了。
没办法,他听力也远超于常人,便是不想听,外头的动静也悉数落入耳朵里。
许久没有传来一男两女的脚步声,就在宸王刚要放心时,只听他所在的雅间外,传来了店小二殷勤的声音:“客官您请,就快到了。”
一男两女的脚步声。
男的常年跑堂,干粗活,手脚勤快,所以落脚时,步伐又沉又稳,又因为女客步伐小,所以会特意放慢脚步来等。
两个女子,身姿灵巧,走路裙不动摆,脚步声自然也就像猫一样,轻轻的,若不是留神静听,还真听不着。
这……这不就是他等着的那一男两女的脚步声吗?
宸王面色稍微复杂了些许,心绪震荡的那刻,差点把持不住,就要站起来,去廊上瞧一瞧,看是不是所谓的傅大姑娘了。
只是……如今心里再否认,他也知道,此人八成就是傅莹珠。
寻常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无事哪会上醉仙楼来?
可这事实,着实令他难以接受。
为何难以接受,宸王自己倒也想不明白,只是,一旦想到外面的女子真是那个声名狼藉的傅莹珠,他的心里便油然而生一股遗憾。
也不知道,是替傅莹珠遗憾多一些,还是替自己遗憾多一些。
还遗憾?宸王的表情忽的一肃。
他果然是被这群不靠谱的好友们给影响到了。
他们青春少艾,宸王可不一样,他没有青春,他的青春是要献给无穷尽的皇位争夺中的。寻常的男欢女爱,于他而言,半点用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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