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无比肉痛,舍不得送出去。这物件,本是给自己用的,比那对人参还贵呢。
只是如今为了平息母亲的怨气怒火,也只能如此,暂做权宜之计。
当着母亲的面,他也不想送得太敷衍,显得他没什么挑选礼物的眼光。
傅堂容道:“母亲说的哪里话?我自然是备着礼物来的。”
说着,又让人送上来一个比刚才葡萄缠枝漆盒更为精巧的盒子,一打开,里面躺着一台砚。
傅堂容脸上含笑,心底却在流泪:“莹儿,你瞧瞧,这是父亲送给你的,看看可喜欢?”
砚台顺着原来石头的纹路,雕了一副飞星逐月,祥云绕体的图,
一看就很贵。
傅莹珠笑得灿若玫瑰,将砚台收入怀中,像是看不懂傅堂容心痛的眼神,装傻充愣地回答道:“喜欢,女儿谢过父亲。”
傅堂容还在挣扎:“就是不知道,这砚台你是否用得上……”
以他看,傅莹珠如此不学无术,未必用得上这方砚台。
傅莹珠笑了笑。
还不等她说什么,老夫人倒先笑着接过话来:“有道是南端北易,端砚以精致小巧见长,易砚以大气古朴见长。端砚也好,易砚也罢,都是千金难求的。你父亲可是花了心思的,你如今正与周嬷嬷读书学习,这端砚,可谓如虎添翼,你可别辜负了。”
“孙女听祖母的。”傅莹珠自是颔首应下,面上乖乖巧巧,规规矩矩,心中已是乐到不行。
可怜傅堂容如意算盘又成了空。
傅堂容已然是惊呆了,他觉得,这侯府已经不是原来的侯府了。
听听,这都什么话?
只是离开了一阵子而已,原本最为乖张的傅莹珠竟然还读起书来了,砚台给她用正好?
不是吧?这砚台给了她,岂不是只能砸砸核桃打打人么?鸡插上了彩羽也不是凤凰,砚台给了傅莹珠,她就能变得诚恳好学了?
傅堂容本是打算,给这个不进学不上进的女儿送砚台,她必定极为不喜,到时候私底下找个借口再拿回来就行。
如今,可怎么办才好?
傅堂容再待不下去,害怕再待下去,什么都没了。
老夫人和傅莹珠两人,简直和打劫一样,和土匪没什么两样了!
急急找了借口离开,老夫人这一次倒是爽快颔首,没再阻拦。
-
此后不多时,陈氏和傅明珠也各自简单梳洗完毕,可以来木樨堂请安了。
按礼数,她们也是给了老夫人带了礼物的,所以手上拿着东西,排场做得很足。
正巧迎面碰上了傅堂容,两边人就停下来,打了招呼。
傅堂容的面色不太好看,看到妻女都捧着盒子,装着给老夫人的礼物,他的面容就十分扭曲,十分不好看,一幅有口难言、难以启齿的形容。
他怕陈氏与傅明珠也重蹈他的覆辙,礼物送到老夫人的手里,又要分一半给傅莹珠了。
这厢,陈氏和傅明珠都是备了好礼来的。
既然来给老夫人请安这件事是躲不过去了,那她们就来好好会上一会。
因为周嬷嬷的事,傅明珠对老夫人心存芥蒂,存了和傅莹珠争宠的心思,一心想在老夫人跟前讨她的欢心,也好让老夫人叫周嬷嬷也来给她指点一二,所以在礼物上更是下了功夫。
想着傅堂容刚刚从老夫人那出来,约莫能带出来些有用的消息,傅明珠状做天真地说道:“父亲,您看看,我们给祖母准备的礼物,是否够心意了?”
傅堂容:“……”
够不够心意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
“不若不来。”傅堂容提醒了一句。
若不是担心隔墙有耳,说话得顾及一些,他更想说的是:快逃!
陈氏和傅明珠不明所以,面面相觑,不明白他为何说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傅堂容不好把话说得太明白,只重重叹了口气:“你们好自为之。”
言罢,便走了。
那母女两人忍着疑虑,走进了老夫人的木樨堂。
方一走进去,陈氏和傅明珠脸上的笑容齐齐僵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简直又了晴天霹雳之感。
傅莹珠为什么在这儿!
在便在了,为什么和老夫人形容亲昵?!
亲昵也就罢了,为什么瞧着容光焕发,容色逼人?!
陈氏的表面功夫要做得更好些,很快会神,拽了女儿一下,赶紧福身见礼。
傅明珠却是年纪小,被傅莹珠的好气色震得半晌回不过神来。
明明傅莹珠已是时日无多了,可为什么一点也不是她想象中的,形容枯槁、行将就木、面色蜡黄、奄奄一息的样子,反而变得唇红齿白、眼神明亮、气色红润?
为什么她的头发如此的乌黑光亮,像丝绸?
为什么她的皮肤如此的细腻白嫩,像凝脂?
这压根就不是她想象的那个傅莹珠!
反观自己,一路上为了赶路,舟车劳顿,受了不少苦,不少罪,发髻上还有京城郊区带来的风沙没彻底清理干净,脸上带着倦容,和仪态万千的傅莹珠相比,傅明珠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乞丐窝出来的!
傅明珠还不知道,在她下江南的这段时间里,周嬷嬷教了不少傅莹珠礼仪上的事情,仪态身姿也纠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