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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愿意与一个又疯又看不清局势的人较劲。
    几人当下互相使了眼色,各个垂着脑袋,夹着尾巴,忙做鸟兽散。
    仗着在嫡出姑娘底下做丫鬟的那点威风,不把人放在眼里,如今傅莹珠快撒手人寰了,看她以后如何在府中立足,说不定是被逐出府,没个落脚处呢。
    且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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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院子里不三不四混日子的魑魅魍魉赶出去后,青桃才愤愤甩上院门,把那些丫鬟婆子远远隔绝在外。
    这些人,平日素来对姑娘白眼相加,一个两个都是墙头草,靠的全都是继室陈氏的墙!现在她们来这里打发时间,也不过是应付上头给的差事,活是一点不干的,净添乱。
    青桃不敢把大姑娘交给她们照顾,可留着她们,反倒是碍眼碍事。
    她也不怕老妈妈去告状,左右夫人绵里藏针、针对姑娘,不是一天两天,虱子多了不怕咬。夫人若是问她的罪,她就和姑娘一块去了干净,免得留在这府中,不见天日地熬,熬也熬不出个尽头。
    烧了一壶热水来,青桃端进起居室的里间。
    掀起床帘,便能看到一张镂雕缠枝花纹的拔步床。
    床上,躺着一个双目紧闭的美人,正是傅府的大姑娘,傅莹珠。
    接连卧榻多日,傅莹珠的脸颊迅速凹陷下去,唇色苍白,一张莹白的脸上不见血色。
    可纵然气色不好,也难掩天姿国色,一张不算丰盈的脸上,秀丽的五官灿然夺目。
    平日里显得艳丽的脸,病久了,减了几分艳色,多了几分羸弱病美人的脆弱感,显得更可人疼了。
    她家姑娘长得这样好,这样明艳张扬的美人,硬生生让陈氏折腾成这样,形销骨立!
    青桃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珠来。
    见傅莹珠失去色泽的青丝铺枕了大半枕头,额角贴着几缕细碎的头发,有些许濡湿的冷汗,青桃忙用帕子沾水去擦。
    “姑娘,您得快点好起来。二姑娘和夫人巴不得您死呢,您死了,她们落得个清净,好处全是她们的。”
    “她们的心好黑,恨不得红旗招展昭告天下了,还要做出一副善心的模样来恶心人。”
    “哪怕天底下的人都说姑娘坏话,可只有婢子知道,姑娘心地是好的。若不是姑娘救我,我这条命早就交代了。这一次,姑娘分明是无心之失,却让陈氏闹大了,白白污了名声。那陈氏拿着鸡毛当令箭,当真罚起姑娘来,真是瞎了她的眼了!”
    “有时候婢子真怀疑,姑娘病倒不是被冻的,是被气的、被恶心的。”
    陈氏是傅莹珠的继母,面慈、心却狠,平日里喜欢装笑面佛,可暗地里做的事,全是阎王索命的勾当。
    越说到后边,青桃越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咬上陈氏几口,好为姑娘出出气。
    她这一条命,是姑娘给的,姑娘如今病倒成这样凄惨的模样,就是死,她也要给姑娘挣出几口气来。
    可青桃平日里只管出力,不管出主意,到了这种要动脑子的时候,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反倒想得她自己头疼无比,脑袋像是大成了两个,愣是一点办法都想不出。
    看着床上气若游丝的病人,想起郎中说过的傅莹珠药石无罔、神仙难救的话,青桃最终忍不住,趴在床榻边嘤嘤哭泣起来。
    实在是毫无办法了,她只能跪在地上,祈求满天神佛。
    神也好,佛也好,不管是哪尊神,哪座佛,但凡能保她姑娘安然无恙,她往后余生就给祂供奉香火,日日不绝。
    就这样在心里絮絮念了不知多少遍,夜色越来越深,青桃身体紧紧挨着拔步床,困意渐浓,可她并不敢睡。
    她彻夜守着傅莹珠,唯恐夜半悄无声息,一眼没看住,人就没了。
    夜色浓稠,安静得只能听见大雪簌簌落下的声音。
    天光破晓时,或许是青桃的祈祷真起了效果。
    躺在床上,进气多、出气少的傅莹珠,在逐渐亮起来的青灰色的天色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仿佛身陷一场冗长的梦境,傅莹珠疲惫地睁开眼睛,身体里的感觉除了头昏目眩,不剩什么了。
    她一睁眼,这世上多了一抹穿进书里的游魂。
    乍然初醒的傅莹珠没太有时间去整理现在的情况。因为她遇上了更为棘手的问题,她得先把这一具艰难喘息的身体安置好了再说。
    酸软无力的身体、干燥哑火般的嗓子,让她一点动静也弄不出来。
    傅莹珠浑身汗津津的,身上穿着贴身丝质的睡衣紧贴皮肤,黏腻不说,还冷,偏偏身体一股子热气泄不出来。
    一冷一热交替,让人无端难受。
    比起自己现在是穿成了一本书中的角色这个事实,傅莹珠更快意识到的,就是眼下自己这具身体不对劲。
    傅莹珠按照她掌握的常识来判断,猜想这具身体八成是正在发高烧。
    好在问题不大,除了感冒发烧,再没别的要命的毛病了。
    穿进这本书之前,傅莹珠身体也不好,常年与药罐为伍,久病成医,通几分药理,应付这点小感冒,还是绰绰有余的。
    傅莹珠顺着这具身体的本能,用尽最后的理智与力气,朝床榻外的方向,虚弱地喊道:“青桃……”
    本来挨着拔步床守夜的青桃立即像猫似的竖起耳朵,顿时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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