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开战有了准备,薛瑜不至于忙得焦头烂额,但连续的加班和操心,让她明显地消瘦了下去,刚吃完中午加餐,盯着楚国的荆南汇报就送来了。
离开时带着训练和适应南方状况任务的神射军,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荆南,最后的消息是在开战前,他们潜入楚国,没有再和留在那里的人手联系,其他人想要发现他们的踪迹,难上加难,这让薛瑜想要完成的斩首行动,被暂时押后。
“传令荆南,一旦联系上,立刻将战局发展告知他们,并且提醒他们南下的先锋是石勒部,或南或北,请简将军回信。”
已经乱了起来,再乱一点也没什么。虽然精兵狙击斩首的手段有些不够正派,但能杀了石勒都烈或者谢宴清其中一人,减轻正面对敌时的压力,背些坏名声也没什么。如今的局势下,对敌人最大的尊重,就是请他尽快长眠。
毕竟,曹操屡次放走蜀汉之人这种操作,也不是谁都能做的。著名的曹老板都在轻敌上翻过车,在眼下还不至于碾压其他几国的齐国,薛瑜必须谨慎地防范着任何一处翻盘的可能。
战火点燃得太快,虽然目前黎国守军加上外围的齐国牵制,将攻势暂时拦在了平川城以北,作为黎国国都,平川城破是一个标志,也是掠夺好处的重要地点,大部分势力都不会放过这里,但也有小股漏网之鱼,深入黎国,在被剿灭前,将各处搅了个乱七八糟。
所谓的盟友拖了后腿,战争的压力就倾斜向了本不是主要攻击点的齐国。
薛瑜之前对开战时间的最好估计,并没有成真,秋收前爆发的突袭正在成为吞吃血肉粮财的兽口,不断拖着其他人下水。
不仅如此,外来人口的担子,也沉沉压在了整个东荆上下身上。
虽然读懂了谋臣们的建议,自己也在史书中学到了施恩的手腕,但要让薛瑜放任黎国战局糜烂到无法挽回再收留和迁徙难民,让人深陷战火和地狱再去施以援手,薛瑜自问自己做不到。
她想要权力是为了让更多人能更好的生活,真的那样做了,岂不是本末倒置?
筹备着军械和秋收时的农具的各处工坊都开足马力加班加点,齐国正式参战只是时间问题,如何让机械上场补足之后的人力不足,以及策划参军者家中的壮劳力补偿等等事,都是王府文臣和县衙里每日紧张的内容。
楚国有一点调军向北迹象,但尚未正式开战,散出去的檄文里主要讨伐的是草原人,往南的传单里更多的是以举例的方式宣传齐国士族们的待遇,尽可能地削弱他们拼杀的战意。
向北突袭抢下石油田稳固西北大本营的战局成败尚未分晓,铺开的北部战局每天传回来的消息都在剧烈变动。
“殿下,京中陛下圣谕……”
“殿下,检疫点收留了三个难民,他们跑死了马,刚刚抵达,自称与殿下有旧交,要求面见您!”
两个消息几乎同时传进薛瑜耳中,分担着陈关工作的副手在陈关的瞪视下缩了缩脖子,忏悔自己的失态抢白。
“不见。”
薛瑜有些不耐。黎国北部战局急速糜烂,本是为了保护民众撤走的一批人里,真正受难的难民还没走到东荆,检疫点里留着的,都是这两天来得太多的反应过来出逃的小将领、地方富户们。
个个都想见她讨好,想出来的借口和理由不计其数,花言巧语编造的内容更是稀奇古怪,令人烦不胜烦。
陈关也皱起了眉,“没听到殿下的话吗?下去。”
副手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本书,双手呈上,“他们拿出了证据,似乎真与殿下旧识。”
陈关忙着带后面的人进来,听他这么说,望了一眼有些疲惫的薛瑜,刚要喝退,就听薛瑜道,“算了,拿来看看,下不为例。陈关去请天使进来。”
左右还有点时间,既然自称认识她还拿出了证据,看一眼也耽误不了见人。
“既然有马,应是富贵人家。那几人什么样貌?”薛瑜接过书,边翻开边随口问道。呈上来的书卷外表看不出什么,和流出去的任何齐国书籍一模一样,但翻开薛瑜就是一怔。
《木兰从军》。
扉页上印的编号是第一本,是她亲手放进盒子,送给黎七公主的那本。
“一男一女,大约十四五的年岁,女子做男装打扮,带着一个小男孩。”
薛瑜啪地合上书,站起身,“带我的信物去,让城门检查完,立刻请来。”
显然,那几人说得没错,当真有过交际。副手用力点点头,庆幸自己坚持了那么一下。
薛瑜在书房里转了两圈,不确定来人到底是不是黎七公主和十二皇子,但就算不是,应当也有密切联系。平川城被围,围城前发生的事情传出来得不多,真真假假难辨,现在需要的正是消息。
念头冒出来了一瞬,薛瑜就摇了摇头。倒推回去,自胡人兵临城下不过六天,除非当天就骑良驹昼夜不歇赶路,平川城里的人才有可能走到这里,但黎七公主才学了一次骑马,还要带人的话,赶路更是难上加难。是她想得太多了。
情报线的副手出去安排带人过来,先进门的是个熟人。
年初推演军事时接触过的兵部侍郎对她一拱手,“陛下有命,着襄王殿下早日回京。”
薛瑜愣住了,她想破头都没想到,皇帝会在这个时候召她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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