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瑜忍着笑。薛琅被派去秘书省的事倒是她不知道的,除非他能著书立传或者说动皇帝编书,不然的确很难做出亮眼的成绩,难怪见了她气成那样。
发泄了两句,林贵妃才意识到薛瑜还在旁边,点了点她的额头,“下次再遇上,不必忍气吞声,免得坠了老三的脸面,知道了吗?”
薛瑜乖巧点头,林贵妃摸了两个药瓶递过来,“你如今出门碰着人多,小心为上。医令送来的药我这里剩的不多,你先拿去,万一不够,为娘再想办法。”她语气一转,叹道,“你一时与医令斗气,牵扯进去,如今没人护着你,可有你苦头吃呢。”
再来一次,她还是得把医令搞下去。薛瑜心里无动于衷,努力做出后悔和惶然模样,与贵妃又说了几句,揣着药退了出来。
和原主的药丸对照后,薛瑜确认了新的药丸也是变声和扰乱脉象的两种。不过原主省着吃留下的药丸不少,足够撑到她出宫,新的药里不知道有没有掺别的东西,还是不吃为妙。藏好药瓶,从去送手稿的流珠手里拿了腰牌,薛瑜往宫外赶去。
没走出多远,路旁忽地传来一阵吵闹声,一个熟悉的声音怒道,“你们医术药学皆输给我,却仍不服,既然如此,这医令不做也罢!”
薛瑜回头看时,正看到秦思怒气冲冲大步走出,看见她愣了一下,顿住脚步,“殿下。”背后一群穿着医师袍的太医们追出来,有人阻拦,也有人火上浇油,“我看你就是心虚!”
一行人与薛瑜打了个照面,她左右看看,算了算时间,明白过来。这怕就是原书里那场秦思与太医署闹翻、大败众人后失望自请离开的剧情,或许是因为秦思医治了皇帝,不再是普通医师,变成了有官身的医正,将这场矛盾延后了多天。
所以,剧情里的命运是可以改变的。薛瑜翘了翘唇角,“听他们说,秦兄要做医令了?恭喜秦兄,医术卓绝,才华得展。”
听到薛瑜这一声贺,秦思忽然觉得自己做的原来并非无人看在眼里。他被太医署众人闹了几日,已是又气又怒心力交瘁,有人打听他到底攀上了哪家高枝,也有人明里暗里说着他害了医令对不起众人的话,过往的交流医术已经成为妄想,根本没人真的相信他是靠自己的医术得了皇帝青眼。
若真要攀上高枝,三殿下倒是个不错的选择。秦思一惊,按下跑偏的思绪,轻声向薛瑜道谢,但心里忍不住泛起涟漪。他跟在陛下身旁,自然看得出陛下对三皇子的青眼,又性格温和,身旁无近臣,是再好不过的一个选择。
[秦思好感度+5。]
跟出来的太医署众人里有人认出了薛瑜,惊呼一声,“三殿下!”
薛瑜抬了抬下巴,“怎么回事?”
“三殿下莫被这个小人骗了,他游学入京,我师父惜才,带他入太医署,然而如今师父被押,他却要踩着师父登高,当真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他还蒙蔽了陛下,让陛下许了他代医令之位,何其过分!”
“对!忘恩负义!德不配位!”
“……?”喊声乱糟糟的,薛瑜听得快笑了,她看了眼秦思铁青的脸色,玩味问道,“秦思先前入太医署,是前医令走了关系?”
“我没有。”秦思辩解,对面面面相觑静了一会,才道,“没、没有。”
“月初陛下昏迷,是秦思拿了别人的方子谎称自己的医术救醒的陛下?”
“……没有。”
薛瑜笑眯眯继续问道,“我刚来只听了一点,秦思与你们比试医术药学,皆胜于你们,可是真的?”
对面答得勉强,“真的。”
秦思已经听出薛瑜想做什么,心头的怒气慢慢散去,也反应过来自己一气之下要离开过于冲动,看着比自己小的少年侃侃而谈,耳廓一点点红了起来。
[秦思好感度+3。]
“那就奇怪了。”薛瑜一拍手,“陛下因秦思医术擢拔赏识于他,他入太医署亦凭本事,你们皆不如他,又凭什么说他德不配位?”她冷下脸,“难道说,你们觉得陛下有错不成?”
“不敢!”对面惊惶地跪了一片,“殿下、殿下我们殊无此意啊!”
薛瑜看着他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样子,只觉得好笑。这不就是我跟你说身份你跟我说技术,我说技术你说道德的古代版胡搅蛮缠?她偏头笑道,“秦医令,还是上值时间,就别闹得这么厉害了。”
秦思走过去揪出之前和他唱反调最响亮的几个医令的徒弟,冷声道,“太医署医令没有世袭的规矩,要是想坐你们师父的位置,与其抹黑我,不如去多看几卷脉案。”
医令的徒弟们羞恼交加,难以置信地瞪着没阻止秦思动手的薛瑜。过去太医署只知清秋宫,他们都是跟医令去过的,对贵妃的态度看得分明,这小可怜似的三殿下连拿药都会向他们道谢,有时候还能捞点钱走,怎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
事情说破,被煽动裹挟的一部分人也回过神来。对啊,秦思什么都没错,怎么就是欠了医令的,不该做这个代医令了?又有薛瑜提醒此时是上值时间,众人一阵后怕:若被禁军抓住,他们喧哗闹事,都是要挨板子的!当即群情激奋,惶惶对薛瑜道谢后,揪着那几人押进了太医署。
医令的徒弟们看向薛瑜的眼神从难以置信变为惊恐哀求,有人大喊,“殿下,看在师父为您劳心那么多年的份上,就放过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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