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确实不曾举刀亲手杀过谁。
可是,因他而死的人并不少。
如果不是他,刘兆平岂能横行霸道?
刘兆平手里的每一条人命,都有陈王的一份恶。
“人总归是要死的。”沈翼让姚仕英起来,“你亲手杀了陈王,你是有功的,我又如何责怪你。”
姚仕英磕头,心里的震惊是无法形容的。面前的沈临川,真的只是一个年轻的进士,毫无背景的文官吗?
他的算无遗策,他的行事做派,他的气度……哪一个普通门庭能教养出这样的孩子?
他的姚子邑已是出色,可和沈临川能力对比后,却不及万分之一。
陈王在抽搐着,盯着沈翼:“救我,你不是要带我回去的吗?”
“不带也行。”沈翼道,“你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这话他刚才也想过,不知为什么,陈王就知道求沈翼救他已经没用了。他抽动着,去抓沈翼的衣摆:“我、我有话和你说。”
沈翼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陈王告诉他:“我桌子的抽屉里,有、有一支横笛,帮我带回去给临江王。”
“好!”沈翼道。
“你、你没有疑问要问我吗?”陈王抖着眉头,痛不欲生,沈翼拒绝了,“所有的疑惑我会自己去查。”
陈王笑了起来,死死抓住沈翼的手臂,告诉他:“大事成的那日,你、你告诉我一声可好?”
“好。”沈翼微微颔首。
陈王颤抖着,看着天空眼神涣散着,他不甘心,他输了,输在了自己的侄儿手中。
也好,很好,输给侄儿总比输给那个人好。
不对,如果那个人来了,他也不会输了!
平顺十四年十月二十二,陈王、陈王妃杨氏,薨!
瑾王沈翼接管陈王府,清算、解体、将广南东路的八成兵马调配往西北,所有兵可拖家带口,去了以后会分配田地。
如若不去可以就地解散,领取解散费。
陈王府衙门文官,可自愿入府、州、县的衙门,有合适空置的官位,就可以既往不咎的上任。
姚仕英拒绝了沈翼的提议,他不想再留在从化。
沈翼没有留他,由他自己选择。
这些都是沈翼的事,也是其后几天的事。
叶文初的事则要简单的多,她安置好善堂的人事,在善堂门口,提姆幽怨地看着她。
她哭笑不得:“提姆,好看又出色的老太太,很多的。”
“四小姐,我还是很伤心,我需要静一静。”提姆垂头丧气,由鹏鹏扶着进去,鹏鹏忍不住回头,冲着叶文初笑着。
叶文初唬他:“好好照顾提姆,不然我和你绝交。”
她说完鹏鹏和飞飞笑得更开心了。
“知道了四小姐。”鹏鹏道,“我会照顾所有人。”
叶文初点头,让他们赶紧进去。
等他们走远,她摸了摸脑袋,八角在她后面阴森森地道:“小姐,要回家吗?”
“都、都回去了?”
八角同情地道:“都回去了。”
叶文初正色清咳了一声,道:“行吧,回家。”
两人回家去,刚进家门,就听到家里有人在喊饶命。
她定睛一看,是叶老太爷举着拐杖,在追着打叶俊和叶满意。
其他人非常“冷漠”地在一边观看“老中幼”三代人,满院子乱窜。
“爹,饶命!这是迫不得已的事,她年纪这么小就说是神医,也没有说服力啊!”叶俊道。
“是吗?那告诉家里人总可以吧?!”叶涛悠悠地道。
叶俊指着叶涛:“二哥,你不要拱火。”
叶涛酸溜溜嗅了嗅鼻子。
啪叽,叶老太爷的拐杖落在叶俊的头上,叶俊哎呦一声,抱着头跑得更快,叶满意被叶老太爷抓着,拍了几下小屁股:“小兔崽子,你早知道了,也不告诉我?”
叶满意扭着屁股,抱着小拳头求饶:“曾祖父,我不能说啊,这是四姑母的秘密啊。”
叶月画哼了一声,指着他骂道:“没良心,必须打,祖父打他。”
拱着火,叶满意又被拍了几下屁股。
“祖父!”叶文初硬着头皮跑来,“您别生气,打人没关系,回头您气病了不值得。”
叶老太爷怒吼一声,捡起拐杖跟着她追:“你听我喊你奶奶的时候,是不是偷着乐?”
“亏我夸你身体健朗,你就不心虚?”
“对对,听着我说孝敬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乐开了花?”叶月画也问罪。
叶文初一边避,一边笑着道:“是、是有点乐,但也紧张啊。我也不希望你们喊我奶奶。”
“我这么阳光,你们不要把我的想得这么阴暗嘛。”
郭氏很大声地嘀咕:“臭丫头,我扶着你的时候,一口一个祖宗,你怎么不拦着?还阳光!”
叶文初噗嗤笑了。
“你还笑。”给郭氏气的。
叶老太爷指着叶文初:“你、你、你给我站住了!”
“气死我,我、我一两银子不给你。”
叶文初就停下来了。
她就为钱,叶老太爷更气了,扑上去,举着拐杖敲她头,忽然有人三两步走过来,将叶文初拉走,啪叽,那拐杖就敲那人头上。
大家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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