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松惊道,忙跪下问霍辞,“殿下,这该如何处置?”
霍辞倒是让人把卉儿萱儿先带下去关押起来,不欲在这种时候再多造杀孽。
秦姑姑仍不卑不亢地跪在地上,等卉儿萱儿一离开,她不等霍辞开口质问,便道:“殿下,可否请殿下找个僻静的地方再问话?”
何松在一旁只听得心惊肉跳,等着霍辞发怒把人拖下去砍了,却见霍辞瞥了这个秦姑姑一眼,转而让人把她押到旁边厢房。
进去后,霍辞让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了何松一个在旁。
他转了转手上的扳指,轻轻道:“有什么话快说。”
何松更加奇怪,自家殿下从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便是今日妻儿受害,若换了是仁德的赵王,怕是也要忍不住动怒。
何松不知道的是霍辞已是认出了眼前的人,当日林皇后身边有一亲近宫人,正是姓秦。
秦姑姑道:“殿下,你可能已经不记得奴婢了,那时你才多大一点,但是奴婢受过皇后娘娘的恩惠,就不能再眼看殿下被他们害了。”
霍辞没有说话,垂眸间何松却看到他目光中一闪而过的疲惫。
面对霍辞的威压与阴戾,秦姑姑是少见的能镇定下来把话完完整整说完的。
“那日林皇后骤然薨逝,我们都知道其中有异,可很快不是被打杀就是被遣离,再有提起皇后之死的,都被陛下下令杀死了。奴婢即便身在掖庭,却没有一日不感念林皇后当日恩德,娘娘那么温柔良善之人,岂能是那般......那般走的?”
秦姑姑说着,方才一直扬起的头便低了低,黄瘦的面皮上划过两行眼泪。
“奴婢本以为就这样在司乐坊做一辈子的下等宫人,可谁知竟让奴婢遇上了许良娣。殿下不会不知道,她是安贵妃的外甥女吧?”
霍辞眉头一皱,道:“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秦姑姑明显有些激动起来,“奴婢这条命当年是娘娘救下的,今日之事,原本也没想着要活下来。殿下可记得当时安贵妃故意与娘娘交好,曾有一叫段柔娘的宫女经常往来娘娘这里,她的绣艺超凡,连娘娘也极喜爱她做的绣品。”
霍辞神色稍有僵滞,却没有说话。
“有一回段柔娘却不慎将细针留在了送来的衣服上,恰好戳伤了当时只有五岁的殿下,娘娘甚少有动怒的时候,可这次却因心疼殿下,怀疑安贵妃是故意的,而想要惩戒段柔娘,还是殿下拦下的,娘娘那时多欣慰,觉得殿下小小年纪就懂得温良宽和。”
“但其实奴婢一直怀疑后来娘娘的死和段柔娘送过来的一顶床帐有关,在娘娘死前,曾经连日做噩梦,总说有鬼缠在自己的床头,那时大家都没有在意,这些年奴婢每晚都反复回忆,发现娘娘开始做噩梦的时间正是她送来床帐不久之后,可是苦于没有证据,陛下又不许任何人再提起娘娘的死......”
大概是秦姑姑说得细,霍辞又记挂着许昭昭那里,便有些不耐烦起来。
他看了秦姑姑一眼,说:“那又与许良娣何干?”
“是没有什么大的关系,”秦姑姑一双眼睛通红,像是地狱里出来索命的厉鬼,“若不是奴婢认得段柔娘的针脚,也不会得知许良娣就在这里,许良娣的针脚与她非常相似。她安贵妃已经害了皇后娘娘,奴婢不能让这个许昭昭再害殿下一次!”
霍辞冷笑:“这就是你毒害她的理由?简直荒谬!”
“殿下执意不肯听,那么奴婢也没有办法。但是奴婢也不是贸然就下手的,自从认出了许良娣之后,奴婢就一直盯着她,安贵妃曾在深夜将她接入临华宫,这是这里这些宫人都清楚的事情,殿下不信便去问。”
“那又如何?”
秦姑姑的目光中透着失望:“殿下还要再说这话吗?明明就是她与安贵妃勾结,千方百计做一出戏引来殿下怜惜,从而回到殿下身边好再下手......”
“不用说了,”霍辞起身,一面往外走,一面对何松道,“谋害太子妃嫔和子嗣,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赶紧找个人来解决了。”
秦姑姑哀泣了一声:“殿下!你不能心软,你要想想你的母后是如何死的,你如何还能让这个女人继续留在你的身边?不借此机会把她除了,日后要再狠下心肠可就晚了!殿下!奴婢是为了您和娘娘,杀了奴婢不要紧,不能让他们得逞啊!”
霍辞连头也没有回,径直出了厢房。其实他一记起秦姑姑这个人,就想到秦姑姑会说些什么,念在秦姑姑还是昔日母后身边的宫人,又是为了旧主,这才给了她说话的余地,也全了母后与她的主仆之情。
他与许昭昭的事情,并非别人看见的那样简单,也无从与人说起,但他心里清楚,许昭昭哪天或许会想杀了他,但却无论如何不可能去投向安贵妃那边。
不过秦姑姑说起的这事他从来都不知道,段柔娘此人他还记得,正是因为当时替她求过情,他虽也想到过段柔娘是这中间来往最密切的人,或许母后的死与她有关,但奈何当时年纪实在太小,有许多细节无从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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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昭昭的女红是在别院时学的,对于这些霍辞心里很清楚,若再要继续追查便有了眉目。
但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霍辞一出去,便见有个太医迎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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