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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许昭昭复又略抬了抬脖颈,身子不由得往前倾着,“殿下怎么不说话?是方才妾身说得不对吗?”
    霍辞伸手去拿酒壶,而那酒壶中已然没酒了,他便随手把喝空了的酒杯往桌上一扔。
    琉璃酒杯在桌上滚了一圈,然后渐渐停下。
    霍辞摇摇头,道:“你说得对,你是这辈子都离不开孤的。”
    他抬起她花瓣似的小脸,手指修长却冰凉,在她下巴处轻轻摩挲片刻,看着许昭昭脸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云。
    “孤这个太子做得安稳,你在东宫也就安稳,若是孤坏了事,你的一辈子也就到头了。”他轻轻地呢喃着,轻得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你想着他也无妨,反正你只会是孤的。”
    “殿下......”许昭昭被他的指尖抬着头,一动都不敢动,于是只抖着嗓子叫了他一声。
    声音婉转娓娓,像是刚化开的春水,春日里长出来的第一丛柳芽轻垂其上,只一下便能点出圈圈涟漪。
    霍辞蓦地放开她,那刚刚接触过她肌肤的手指却如同被火燎到了一般,烫烫的,麻麻的。
    殿内静得能听见烛花爆开的声音。
    外面风声却不如方才那般大了,仿佛是突然安静下来了。
    这时殿门被轻叩了两下,而后梨蕊的声音传来。
    “殿下,良娣,外头刚刚落下雪了,实在冷得很,要不要奴婢进来再放几个炭盆?”
    原来是下雪了。
    而梨蕊的声音打破原有莫名的沉寂,许昭昭轻轻吐出一口气,而霍辞却将视线投往别处。
    “何松进来。”俄而,霍辞高声唤着何松,不到片刻,何松便领着宫人们鱼贯而入。
    许昭昭问:“殿下是要歇了吗?”
    “嗯。”霍辞起身,一双凤目斜扫入鬓,居高临下地看着许昭昭,目光却澄澈,“今日便歇在棠梨阁。”
    一时宫人全部都已进来,许昭昭只来得及看了一眼那即将要合上的殿门一眼,只见外面风雪茫茫,才只短短开了一会儿门,门口便有薄薄的一层雪片吹进来,落在温暖的地面上,很快便融化成水,早有宫人过来打扫,将水迹除去。
    许昭昭在一旁看着宫人们伺候霍辞换衣服,将那件石青色的袍子搭到自己手臂上挂着,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将其理顺了一些。
    霍辞见到,却忽然低下头去。
    自母后去了之后,他再也没见过其他人做过这个动作。
    宫人只将他换下的衣服拿去给浆洗整理的宫人,谁又会多此一举呢?
    许昭昭没有察觉到霍辞的变化,只拿着袍子又上前一步问:“那殿下今日是要妾身也歇在这里,还是去西暖阁?”
    霍辞喉结微动,出口却道:“去西暖阁。”
    这时何松看了许昭昭一眼,笑道:“外面风雪那么大,许良娣的病才刚好,殿下不如就留她在这儿伺候罢。”
    “何松,你什么时候那么多嘴了?”霍辞淡淡说着,却出人意料地没有生气的神色,又指了指许昭昭,“你去西暖阁,叫她们把屋子弄得暖和一点再过去。”
    许昭昭乖顺地点头应是,转身把手上的袍子交给宫人拿下去,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没有让霍辞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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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昭昭病好后又去了一趟寻鹿台,找陈音奴。
    也不知道那天陈音奴是瞎蒙的,还是真的看出来的,反正她确实经历了一遍血光之灾。
    许昭昭心里又存着事,难免想要寻点慰藉。
    陈音奴正和一位年轻男子站在树下说话,她这几日穿得有些素,许昭昭倒是听梨蕊说起过,她师父前几日出宫时不幸让马车给撞死了。
    见许昭昭过来,远远的那男子便走开了,他身上所穿与陈音奴有些相似,也是素服,想来是同门师兄弟。
    果然陈音奴对许昭昭道:“那是我师弟。”
    许昭昭笑道:“倒是一表人才。”
    陈音奴脸上有些自豪,一边引着许昭昭往殿内去坐,一边道:“我师弟很好,不仅那张脸皮好看,笛子吹得也好,我敢说比宫里的乐师也不差。”
    许昭昭想起头一次夜里见到陈音奴,她就是伴着笛声在湖心亭翩然起舞。
    于是便问:“第一次见你时那笛音也是你师弟吹的?”
    陈音奴笑着点点头。
    入座后,她又忍不住夸耀道:“我师弟比我还大一点,不过不多,我比他先入门才占了这个便宜,但是他的笛子吹得真是顶好的,师父一般地教,他就比我强。”
    说着,脸上还微微泛起了红。
    许昭昭哪还有不懂的,她把自己的事先往旁边一放,拉住陈音奴问:“你想出宫?”
    “不想。”陈音奴却回答得斩钉截铁。
    在寻鹿台,多年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方士为男子,在宫外开府置妻妾无碍,但若是女子,如果想要成婚,就只能离开宫里,永远不能再入宫。
    虽与陈音奴也算是相识相交的,但这是在宫闱中,又事关终身与名节,许昭昭一听她否认,便闭嘴不再问下去。
    “宫外也未必就比宫里好,”陈音奴叹了口气,“有时我恨不得自己是个男儿身。”
    说完她又转过脸看许昭昭,得意道:“怎样?这回信我说的了吧?不然良娣以为我是来宫里招摇撞骗的?”
    许昭昭问:“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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