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昭先喝了两口茶润嗓子,等她喝完,乔容还是没什么动静。
许昭昭道:“我来之前还怕殿下不准,没想到殿下一听就放人了,我这才能过来看看。”
乔容听了,差点气得吐血,这是在提醒她旁边还有霍辞盯着。
乔容只好咬咬牙,说:“昨晚的事,是我和龚奉仪行为举止有失妥当,怠慢了许良娣,还请许良娣不要见怪。”
说完便往引枕上一靠,像是力气被抽干了,只是还巴巴地看着许昭昭。
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乔容觉得自己够可以了。
她现在就是后悔,为了挽回自己在霍辞那里的印象,竟然把许昭昭这尊大神请来了,谁知道要请走那么困难!
许昭昭倒也不是会去故意为难人的人,只是她人都来了,乔容却顾左右而言他,她好歹不想白跑一趟。
眼下乔容已经表示过歉意,许昭昭也就算了,再者昨夜的始作俑者和火上浇油的都是龚濛雨,乔容倒未必有那个想法,也没必要如此苛责许昭昭,这对她自己也没有好处,只不过是站在龚濛雨那里替她求了几句情,又想把许昭昭架起来强迫她原谅龚濛雨。
许昭昭马上就给了乔容台阶下:“乔良娣别这么说,一点点小事而已,大家都忘了吧。”
乔容竟松了一口气。
“是这样,龚奉仪也知道错了,她哭了一夜,又被禁足着,”乔容继续咬咬牙道,“许良娣就饶了她这一次,在殿下面前美言几句可好?”
倒不是乔容真的和龚濛雨多情真意切,其实乔容自己也很烦龚濛雨昨日非要无事生非,当着太子的面惹出那么大的乱子,把自己折腾禁足了不说,还连累她丢了脸面。
但乔容也不得不为龚濛雨说上几句话,龚濛雨和她向来走得近的,昨夜龚濛雨又是为着她的衣裳被许昭昭弄脏了,这才对许昭昭发难的,别人都看在眼里。
若她就这么对龚濛雨不闻不问了,旁人会如何说她?
昨日已经是被太子直接下了脸子,若是不管龚濛雨了,更是会对她在东宫的威望产生影响。
许昭昭对乔容倒真的没多大意见,但是见识到了龚濛雨的胡搅蛮缠,她对龚濛雨是懒得搭理。
不过许昭昭懂得做人不能太得寸进尺的道理,乔容已经赔了罪,既然乔容开了这个口,她也不好再拒绝了。
她点点头,想了想之后才斟酌道:“等哪日殿下心情看着不错,我寻得空子再去说情。”
当然,这也就是一句空话,谁都知道霍辞是喜怒无常的,一般不会有人没事去开这个口。
乔容也就是私下和许昭昭说说,再让她去为龚濛雨求情,她是不肯也不敢了的。
只是许昭昭没有满口答应下来,乔容心里到底有些不痛快了。
她自觉已经对许昭昭让步到了这种程度,许昭昭即便是嘴上应付她,也该当面直接答应了,她的脸面也好保全。
什么叫得空的时候?
这不就是敷衍她?
乔容私心其实是有些看不上许昭昭的,她未出阁时与薛玲珍齐名,自认为一直暗自较劲的对手也是薛玲珍,如今入了东宫总算分明了,虽没做上太子妃,但赢了薛玲珍,只是突然又冒出来一个许昭昭。
许昭昭只是永宁侯的一个庶女,从小就丢了,怎配和她平起平坐?
只是乔容教养好,从小家里就教她如何做一名贤惠大度的主母,自然不会把对许昭昭的轻视很明显地表现出来,但眼下这一遭,乔容有些把持不住了。
“既然都在宫里了,大家以后一直就是姐妹,能帮的许良娣还是帮一把罢,”乔容怏怏道,“谁都有个低谷,何必呢?”
许昭昭实在不耐烦起来了,她也搞不懂这些贵女,明明方才已经客客气气了,说得也都好好的,自己是哪里又得罪了她,转进如风了吗?
如果宫里人人都这么阴阳怪气,许昭昭倒开始有点理解和同情霍辞了,性情不无常也无常了。
许昭昭下定决心不和乔容磨磨唧唧了,她不接乔容那茬,而是直接道:“说到‘姐妹’,乔良娣以后说话可要小心了,别再让殿下听见,反而连累了家中姊妹。”
乔容呼吸一滞,脑袋“嗡嗡”作响,好像又开始烧起来了。
她没想到许昭昭说话会那么冲。
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让她更难堪的还在后面。
“如果再被殿下听见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乔妹妹。”
乔容忍不住捂住胸口,急喘了两口气,再也顾不得教养和体面,指着许昭昭,手指都要捅到她脸上去。
“你……那你为何还叫我妹妹?若是不叫,大家便都不要排!”乔容嘶声道。
完全忘了自己当初一开口就叫许昭昭“妹妹”。
许昭昭眨了眨眼睛,起身说道:“我又不怕我家里的妹妹们也被殿下纳进来。”
乔容一对眼珠子瞪得老大,听着许昭昭告辞,再看着她走出去,像是失魂一样。
许昭昭走到外面,一阵风吹过,她低下头叹了叹气。
她觉得自己一直不是个难相处的人,但和乔容龚濛雨等,就是说不到一块儿去。
梨蕊拿了披风给许昭昭穿上,许昭昭拢了拢。
又要回棠梨阁了,又要见到霍辞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见他,还是不想见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