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感觉到世界是这么的孤立无援。
太不公平了!
越想,刘文原对容程的恨意愈深。
他不信!
没有那么巧的,肯定是因为惧怕容家的势力,所以大家才不敢说出实情。
他爸爱他妈,也爱他,但是同样更爱自己,还有他身后的陈家。
不然出事后只在担心容程找麻烦,完全没有一点要为妈妈报仇的意思。
刘文原甚至怀疑——就连医院里,也有可能有容家的内应。
要不然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大出血,指不定根本不是什么羊水栓塞,而是容家勾结医院,在生产的时候动了手脚。
他今天来医院,就是想调越妈妈的病历,找一下当时抢救的医护,看看是否能在其发现什么不正常的蛛丝马迹。
一道清亮的男声打断了思路。
“你一直站在这,不过马路吗?”
“……”
刘文原看了眼催促自己的路人。
好像有点眼熟,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男人站在他身侧,面容儒雅,温和地笑了笑。
“ 我姓龚,叫龚启扬,是海宁医院的医生,在你家里见过你几次。刚刚出来买点东西,过来的时候看见你站在这里发呆,回来的时候还在这站着。”
海宁医院的医生!
刘文原眼睛蓦地亮了起来。
他知道他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了。
容程有段时间状态不好,他见过这男人上门诊疗。
很多人不知道容程是个精神病,会出现幻觉,还长期因为失眠神经衰弱,他是知道的,龚医生一直是容程的心理医生。
想来,这位龚医生应该能赞同自己,容程就是个危险人物的观点。
而且,他好像和容程,还有点私仇。
准确的说,是和容家。
记忆来自久远的,一段陈晋生与刘妍的对话,他们旁若无人的聊着,完全没注意到在一边默默看电视的刘文原其实在侧耳倾听。
……
刘妍:“这个龚医生,真是个人才,无论外表和学识,都是一顶一的,不知道家世怎么样,如果没有女朋友,可以介绍给我朋友的女儿做女婿。”
陈晋生唏嘘了几声:“家境一般般。不过……若不是当年他爸得罪了容家,被踢出了医院董事会,现在坐在院长位置上的,可不是姓齐的,会是他爸,他爸当年可是全国的脑科权威。”
“怎么得罪的?”
“还不就是容芸遗嘱的案子,因为她癌症后期扩散,连脑部都有症状,股东董事怀疑她当时的病况已经神智不清,根本没有完全的民事责任能力,不能对自己做出的遗嘱有清醒的认知,所以找了龚医生他爸作证。”
“他去了?”
“法庭传唤,不得不去。”
刘妍一脸的讶异:“他是收了多少好处,居然敢站在容家对立面,质疑容芸当时的精神状况!”
“有没有收好处不知道。容芸那时候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他只是把她的病况如实陈述罢了,没有偏颇,只是容芸的详细病历流落到对方手里,和他脱不了关系。”
“他泄露的?”
“我要他复印给我,然后又拷贝了一份电子档给别人,只是容家只查到他一个人,自然只怀疑他了,直接把他从医院开除。这人也算是倒霉,在海宁混不下去,不能在本地执业,就应聘到别的地方当医生,结果往返海宁的路上出了交通事故,死了……”
………………
终于在孤立无援找到可能的友军。
刘文原散漫的目光突然间有了焦距,抓住龚启扬一只袖子,像是抓到最后的救命稻草,声音不知道因为风太冷,还是激动过度,颤抖着:“龚…… 龚医生,我想复印我妈妈的病历,你能不能帮帮我。”
龚启扬的脸,在听见复印病历时,微妙的僵硬了一瞬。
他声音不复温和,冷淡甚至有了撇清关系的意思:“复印病历,医院里有详细的规定,你是家属,只要带齐资料,自己就可以复印,不用找人帮忙也可以。”
刘文原低下头,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怕容家拦着不让我弄。毕竟……我妈早产,是容程动的手。”
哪怕嘴里说着一直被否认的话,刘文原依旧坚定的认为,自己说的就是事实,所以表情真挚无比,情绪到位。
龚启扬没有怀疑他在撒谎。
面前还未脱去少年稚气的年轻人,有副天生的好相貌,寒风身形单薄,脆弱无助,仿佛风再大点,雨再密点,就会当场昏昏倒地。
能轻易激发人内心的保护欲……
如果他的对立面不是容家的话,龚启扬可能毫不犹豫的帮他一个小忙。
可是容家。
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他爸当年,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龚启扬面无表情的将手的伞递了过去,给予了他觉得的,自己唯一能给予的一丁点善意。
“医院有医院的章程,相信你可以排除困难自己找到真相。天寒地冻,你应该多穿点,这把伞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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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偶遇。
却不想,也会成为人生的转折。
几日后。
龚启扬坐在办公室,看到电脑屏幕上第一个病人的名字时,蓦地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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