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又带了四五个下人过来,都是雍王府的老人,手脚麻利,又都能信得过。
找好了宅院,容九和沈丞便收拾行礼搬过去。
林婆婆很是舍不得,叹气道:“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搬走了?”
容九笑道:“我们拖家带口的,总不好一直叨扰梅姨。”
“你们住在这里,夫人可高兴了,家里很久没那么热闹过了。”
“雍州城也就这么大,大娘要是得空了,也过去坐坐。”
林婆婆见她们去意已决,叹了又叹,梅护法看着她们离开,神情落寞而黯然。
第2069章 做了噩梦
宅院已经被李嬷嬷等人收拾得很干净,容九一行人搬进来就可以住了。
夜里,小觅儿已经被沈丞哄着睡着了。
容九托着下颚坐在窗下,看着窗外的明月流光。
沈丞走过来,轻声问道:“怎么还不去睡?”
容九靠在他肩上,看着夜空,静静道:“梅姨说,圣女可窥天机,通天命,逆生死,还说我是凤星转世,生来便是圣女,这天上,每一颗星星都很亮,可哪一颗才是我的命星?我怎么看不出来?”
春夜之下,夜星璀璨,沈丞仰头看着,温润浅笑:“圣女有此神通,是自小便开始修习,你一介肉眼凡胎,窥不透天机未尝不是坏事,梅姨不也说过,窥见天机是要付出代价的。”
容九指着墨蓝夜幕下的一颗星子,道:“那颗星星好亮,相公你看,它旁边的星星,都被它的光芒所掩,变得黯淡。”
沈丞顺着她所指望去,那星子熠熠而亮,即便是在皎皎月辉之下,亦闪闪灿亮:“不论阿九是不是凤星转世,在我眼里,你都是那颗最亮的星星。”
容九在他肩上蹭了蹭,心情愉悦道:“我才不要做什么凤星,我只想做你手心里捧着的那颗心。”
沈丞扬唇而笑,低首在她额上吻了一下,容九扬首,猝不及防地在他唇上也亲了一口。
两人相视而笑,眼里心里,都是彼此。
容九就那么静静地靠在他肩上看着星星,等她睡过去了,沈丞抱着她上榻。
梦里,天色碧透,流云漫天。
巍峨肃穆的宫墙上,有红色的旌旗迎风飞舞,上面用金线绣着龙凤凤舞的“西凌”二字。
越王立在宫墙之上,他的身后,厮杀震天,火光汹涌,宫墙之内,到处都是哀嚎声,血腥味浓烈得令人作呕。
即便是在梦里,容九也能闻到,眉心紧紧地蹙了起来。
飒飒风中,传来一阵轻缓沉稳的脚步声,那人紫玉金冠,黑甲玄衣,带着与生俱来的清冷霸气,于硝烟厮杀中嗜血而来。
他手中的剑泛着寒光与血色,映着他的面容,格外的冷锐雪寒。
是凌云夙。
宫墙上的风很大,吹得衣袂猎猎作响,周围鲜血浓烈,尸骸遍地,越王面色平静地望向宫城的尽头,然后纵身一跃,他的衣袂里灌满了风,明洁干净,似一片浮云。
初夏时节,满城海棠花开似雪,却在“砰”地一声之后,血红欲滴。
容九想要去拉他,然而他躺在一片血泊之中,眼睫半敛,对着她扬起唇角,笑意清浅。
“大哥!”
容九惊叫着醒过来,她坐在黑暗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沈丞也醒了过来,下榻倒了一杯水给她:“做噩梦了?”
容九脸色雪白,仍忍不住全身发抖,喝了一杯水后,才心有余悸地说道:“大哥,大哥死了。”
“做梦而已,”沈丞揽着她,才发现她全身都被冷汗浸湿了,“先换身衣服。”
容九却紧紧抓着他的手:“会不会是预警?在以后的某一日,凌云夙真的逼死了大哥。”
第2070章 又来刺杀
圣女都有神力,若说预警,也不是不可能。
可容九从未修习过什么灵术,怎么会突然窥见天机?
更何况,越王向来与世无争,裴琰谋逆的时候,他便不曾参与,如今凤卫都被斩草除根了,他又怎么会举兵谋反?
沈丞轻声问道:“阿九相信凌云夙会逼死越王吗?”
容九摇了摇头,脸上的惊惶害怕,还未敛去:“可那个梦很真实,梦里,大哥被曝尸在城楼上,每过一个时辰,就鞭尸一次,足足十日,十日后,凌帝还将他挫骨扬灰,埋于国寺神像座下,意为永世不入轮回,不为凡人,不为六畜,不为草木。”
“只是一个梦罢了,当不得真,先换身衣服好不好?夜里寒凉,容九着凉了。”
沈丞轻言软语地说着,容九点了点头。
沈丞披衣出去,去厨房提了一桶热水过来,帕子拧干后,递给容九。
容九擦了身上的冷汗,又换了一身干爽的寝衣,脸上的神色也好了很多。
沈丞又倒了一杯热水给她,抚了抚她的脸颊,将鬓边的发丝拢到她耳后:“越王风光霁月,不会为了一己私欲,陷百姓于水火,梅姨不是说过,岳母给你和越王都看过命格,若是知道他最后死于非命,当初一定不会让夜帝抱他回宫。”
那个梦太过真实,她被骇住了,一时关心则乱,冷静下来后,才意识到,就算越王要反,没有权势兵马,他拿什么去谋逆?
梦里的场景,可是尸骸遍野,血流成河。
容九一时也分不清,到底只是一场梦,还是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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