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知道穆衍说的那具尸骨,是二十年前,埋在凤临馆里的那具,那个与穆衍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穆衍看着穆老夫人的目光,忽然就变得有些同情了:“母亲,难道你从未想过,我不是穆衍吗?”
穆老夫人僵怔住了,脸色变了又变:“你是我儿子,不是衍儿,又会是谁?”
第1924章 真相残忍
穆衍呵笑了一声,说了一句:“是啊,我是你的儿子。”
当初,滴血验骨的时候,他的血,融进了穆老爷子的骸骨里,只有至亲骨血,才能骨血相融。
穆衍走了歪路,沦为西凌的细作,穆老夫人痛心至极,却从未怀疑他的身份,他就是穆衍,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儿子。
穆衍那似嘲似讽的神情,让穆老夫人的心里极度的不安,就好像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能她锥心刺骨,悲痛欲绝。
“衍儿,”
“母亲,我不是穆衍。”
穆老夫人身形晃了一下,脱口道:“不可能。”
穆衍脸上仍是那微嘲的笑意:“为何不可能?父亲瞒了母亲一辈子,母亲不知道而已。”
穆老夫人僵愣在哪里,一时难以接受。
“当年,母亲怀的是双胎,因为我晚了一些出来,医女说我恐怕是活不了,父亲怕你伤心,便让人把我遗弃了。”
穆衍缓缓说着,淡漠地看着穆老夫人,看着穆老夫人血色尽失的脸色,微微勾起的嘴角,嘲讽尽显。
“母亲初为人母,对肚子里的孩子充满了期盼,若是知道自己怀胎十月的儿子,一生下就夭折了,该有多悲痛啊,所以,有了穆衍,父亲就不需要我了,他收买了稳婆和医女,将我丢弃在山林里,我和穆衍一母同袍,他一生下来,就是风光锦绣的穆家大公子,而我,却被自己的父亲遗弃了。”
穆老夫人如遭雷击,僵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儿子,整个人颤抖得厉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怀孕时,肚子很大,人人都说是双胎,可穆老爷子却告诉她,她只生了一个。
她生完穆衍,就累得昏死过去,还是医女行针,她才醒过来,只是当时已神志不清,生产完后,又睡了两日两夜,只当是自己太过虚累,产生的幻觉。
可原来不是。
她怀的是双胎,而那个难以存活的小儿子,也都活得好好的,在二十几年后,代替穆衍,回到了穆家,回到了她的身边。
所以,凤临馆的旧案,那具尸骨,才是穆衍,
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他亲手杀了他。
眼泪滚滚落下来,穆老夫人哽咽着,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泣不成声。
楚洵静静地听着,心中恻然。
当所有的事情,被人硬生生地撕开时,才发现是那样的鲜血淋淋,残忍至极。
“大概是我命不该绝,我被西凌的细作救了,一开始是跟狗抢东西吃,后来是狼,最后,是跟我一样的死士暗卫,我五岁的时候就开始杀人,我不知道那样生不如死的日子什么时候结束,我只知道,我不杀人,我就活不下去,说起来还要感谢穆衍,他少年扬名,冠绝长安,我才开始活得像个人。”
西凌的细作认出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便找了当年了稳婆,得知他是穆衍的孪生弟弟,于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变成了穆衍的影子,穆衍学什么,他就学什么。
他让自己活成了穆衍的模样。
第1925章 心胸狭隘
穆老夫人听着,只觉得心如刀割。
真不敢想象,那些年,他是如何活下来的?
当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又是怎样的心情?
所有的悲剧,在医女说出那句话时,在穆老爷子决定遗弃他时,便都已注定。
穆衍继续说道:“那一年,穆衍外出游学,途径西凌的时候,我故意接近他,我们相谈甚欢,引为知己,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我将他推下了悬崖,顶替他回到穆家,可谁知他没死,十几年后又回到了长安,我只好再杀了他一次,这一次,我捏断了他的脖颈,亲眼看着他断气。”
穆老夫人悲泣道:“他是你哥哥,你明知他是你哥哥,你怎么下得了手?”
“他不是我哥哥!”穆衍脸色骤冷,为官的这些年,他早已喜怒不形于色,可这一刻,却难掩恨意,“是他,我才会被人遗弃,若当年,早点出来的是人是我,沦为细作,活得像狗一样的那个人,就该是他!”
穆老夫人哑口无言,仍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下。
穆衍冷冷笑起来,带着一丝快意:“再后来,父亲病重,我告诉他一切,父亲惊怒大恸之下,气死了。”
穆老夫人眼睛猛地睁大,踉跄了几步,险些瘫软在地。
“我这一生作为细作而活,我活着,便是要借穆家,助西凌攻打南楚,母亲,你们是我的亲人,可也是我最恨的人!”穆衍往前几步,逼近穆老夫人,阴沉道,“当年,父亲遗弃了我,如今,母亲又将我逐出家门,母亲,你和父亲,还有穆家,你们都是我的仇人!”
“仇人?仇人,仇人......”
穆老夫人喃喃着,眼泪落得更猛了,那汹涌而上的悲恸,难以抑制,一口鲜血,从穆老夫人的口中喷了出来。
“老夫人!”
楚洵大惊,疾步上前,扶住穆老夫人摇摇欲坠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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