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小的孩子生日算不得做寿。只不过是在自己院子里支了两席,都是同辈的姊妹兄弟,连个长辈都没来,不过是让身边的嬷嬷来给四姑娘送了礼。
姜定蓉全程都很安静,主要是她不安静也不行,只要她一说话,颜之琢就会看她,颜之琢一看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这多少有些愁人。
姜定蓉表面还含着笑,内里真的很烦躁。
颜之琢到底认出她没有?认出了的话,就用这种手段来惹她烦吗?没认出来的话,颜之琢是脑子坏了,一直盯着她?
这一顿吃得没滋没味地,姜定蓉几乎是在差不多时候,顺手摸了摸自家表妹的脑袋,又给四姑娘说了两句祝福话,也没有留下继续玩,转身就走。
“表妹留步。”颜之琢也跟着起身,叫住了她。
姜定蓉不好当众拂了他的面,只好含着笑回头:“国相大人有何赐教?”
颜之琢沉默了片刻,而后不疾不徐说道:“今晨早朝,我遇上五殿下,五殿下听闻你是颜府表亲,提议请我与……一位将军,下次休沐时一道赏湖游玩。”
姜定蓉愣了愣。
五殿下知道她的身份在先,所以能查到她和颜府的关系。但是他这个提议是什么意思,在颜之琢和宁楚珩的面前揭穿她?
五殿下的意思不难理解,难以理解的是,颜之琢会给她说?
她抿了抿唇:“是吗,原来国相大人和五殿下关系甚笃,还能相约游玩。”
“错了,”颜之琢慢条斯理反驳,“关系以前不如何,之后,想必更不如何。”
姜定蓉笑得虚伪:“原来国相大人不喜五殿下呀,也不知道五殿下哪里招惹国相大人了?”
颜之琢顿了顿,轻声回复:“一样的人,看着生恶。”
姜定蓉笑容一顿。
一样的人。颜之琢的意思是说五殿下和他一样是个心思多到超过年纪的深沉,还是说,五殿下和他一样……虚伪?
姜定蓉眨了眨眼,没继续想,而是微微屈膝。
“告辞。”
不管颜之琢出于什么目的告诉她这件事,这份情她承了。
颜之琢拱手。
等姜定蓉走后,四姑娘才小心凑到自家长兄跟前,小小声说:“阿兄,陶表姐已经定亲了。”
“我知道。”
颜之琢等姜定蓉走得看不见背影了,才收回视线。
和她定亲之人就是他。
颜之琢垂眸。
只不过,她忘了。
从颜府回来时,天近黄昏,也许是快到夏日,天气越来越闷热,姜定蓉用帕子扇了扇风,还在思考五殿下姜涵光的用意。
颜之琢知道了,顶多就是设计让她死在王都。宁楚珩知道了又如何?
别说,她还挺好奇。
只是回到宁将军府,发现宁楚珩还没有回来。
她也没有等,在格子门外的小榻上小憩。
似乎睡了没一会儿,石兰匆匆摇醒了她,这时却已经天黑。
“少主,出事了。”
石兰铁青着脸。
姜定蓉本还没有清醒,一看石兰的眼神,揉了揉额角,翻身坐起。
“说。”
她面色沉静。
石兰飞速说道:“楚王府失火了!”
姜定蓉心里一颤,很快冷静下来。
不是北楚的楚王府,是王都的楚王府。
虽然没有主子住,却有几个衷心的老仆一直守着王府。绝对不能出事。
她刚走出两步,抬手手指抵着额头,闭眸了片刻。
“谁动的手。”
石兰小声说道:“尚且不清楚。但是十有八九,是二殿下。”
姜定蓉眼神清冷。
是了,之前廖先生提起过,姜召禄在帮姜弘光想法子逼出她来。
火烧楚王府。
楚王少主但凡在王都,都不会坐视不理。
如果她是姜弘光,直接派人在楚王府布局,来个瓮中捉鳖。
她不能去。
非但自己不能去,还不能派人去。
此刻姜弘光八成派了很多人在楚王府附近守着,去一个,就有去无回。
如果不去,楚王府还有的那几位老仆,就得一一葬身祸害。
不能去……
姜定蓉死死咬着下唇,眼神狠厉。
小瞧他了,姜召禄。到底是一直跟在北楚的人,太清楚楚王一脉的逆鳞。
“备马。”
明知有圈套,那又如何。
她是北楚少主,是楚王的女儿,就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忠于楚王的仆从们死于卑劣的阴谋下。
姜定蓉披上猩红斗篷,藏起袖中短刃。
“驾!”
夜色月下,她犹如一团火焰,在黑暗中燃烧。
纵马驰骋,风声呼啸。姜定蓉攥紧缰绳,俯身疾驰。
东定门。
和西定门的重臣权臣之居不同,东定门几乎都是宗室王侯。
走得近了,几乎能看见一股浓浓的青烟。
姜定蓉眼神一凌,再也不犹豫,疾驰而上。
即将抵达楚王府,正门外却是不少的将士,来回提着水桶冲进去。
门口坐着几个老仆,颤巍巍地,盯着楚王府内抹眼泪。
“什么人!”
姜定蓉的马刚被发现,就被将士叫住。
不太对。这不是姜弘光的人,姜弘光手上没有军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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