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冬这口气松的太早了。
他刚把燃烧的纸钱放进盆里,突然后背一阵凉风,冻的他肾都凉了,赶紧转身想要直面这冷风,没想到这次来了个猛地,劈头盖脸给他一顿吹,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眉毛上都挂了霜。
他绝望的看了看那一堆堆的纸钱——所以,这些东西待会儿还要拉回去,重新找地方烧?
他咬咬牙,给何槐发了消息。
………
阿槐大人正一边考试一边开大招——沟通着孙景的思维,这样自己看到的题目他可以看到,他能想到的答案阿槐也能百分百接收,既不用辛辛苦苦的中译中,也能有自己的答题风格,还能保证及格……
啧啧啧,这种考试,再来十次阿槐大人也无所畏惧!
她骄傲的想。
然后顺手把刚才自己一时手快填的答案划掉,改成孙景的。
世界是_的,_决定意识。
世界是物质的,金钱(划掉!!)物质决定意识
……
这种答题方法当然很美妙,就是有一点小小的副作用——必须忍受孙景的碎碎念:
“这种百分百是教授出题时心情好给出的基础送分题,叫个初中生来都会,你居然能用那么自信的态度,回答出那个熊样子!!!”
他万分不能理解:“妖怪活的久,难道不应该知识学的也很多吗?你可别是天天吃吃睡睡就成了精吧?”
何槐可耻的沉默了。
孙景:……!!!
好吧我懂了……他绝望的说道:当妖怪真是没有半点技术含量啊!算了算了下一题——
马哲考了一个小时,何槐从考场出来时,先买了个热狗这才打开手机——
“啊哟?山里头的问题?”
她想起自己亟待充盈的植物园,赶紧问道:
“哪里的山,山上有没有那种胖乎乎,壮壮的,特别优秀的树?”
陈立冬:……
他警惕起来:“你的意思是,这样的有可能是妖怪?就是他们做的?”
何槐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那倒不像。”
“不过,我最近找对象呢,你看到有合适的,做好标记,回头我过去提亲。”
陈立冬:……心好累。
“所以,我在这里要干嘛?碰到树了拉皮条吗?”
他看了看那个只剩一层黑灰余烬的陶盆,又一次陷入犹豫中。
………
何槐没得到想要的回答,兴致缺缺,但是孙景却插嘴道:“你要办植物园?多大面积?要我送几盆花吗?”
何槐想了想——她也忘了多大了,于是含糊道:“三百多亩吧,具体记不清了……”
孙景:……
他摸摸…胸口,有点心梗的感觉。
“我还是给你买几包花籽儿吧。”
他想了想,又劝道:“有人找你帮忙你最好还是帮一下,毕竟三百多亩也不能都是你的对象是吧?这么下去吃不消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总觉得腰有点凉。
但是还是忍着心酸和腰酸说道:“……总是要有点普通的植物,这就需要朋友们帮忙收集了,自然是越多越好。”
何槐不禁点头——别说,这文化多确实是不一样啊!她都没想到这些!
还是这个方法好,不像她,之前考虑的那种“赶一个山头的植物过来”,太简单粗暴了。
……
何槐于是给翘首以盼的陈立冬回了信息:
“很冷的话,估计是周围有阴魂不想你在那里瞎折腾——话说,我的奖金什么时候下来?”
陈立冬知道她的风格,因此第一时间回答道:“今年年底财政有点紧张,局里安排的是明年年初,跟媒体什么的都安排好,轰轰烈烈来一次宣传。”
何槐有点急:“那怎么能行呢?我现在没钱了呀!”
钱都用来建植物园了,她现在要抓紧时间创收啊!
想到这里,她赶紧改口道:“你这个问题小意思啦,等会儿我午饭的时候过去给你解决——但是你要给工资的啊!交通补贴和食宿补贴也都要有。”
陈立冬:……所以这个树妖,本体其实不是槐树,而是摇钱树吧!
别人碰一下就得给钱的那种“摇钱”?
想想他爸已经蹲守在售楼部了,陈立冬屈辱的答应了这个破财的提议。
短时间内,他真的没有精力再去琢磨别的地方了。
毕竟工作也实在是忙啊!
……
在金钱的驱动下,何槐那是不辞辛劳,大中午随便吃了两碗饭就过来了。
当然,为了保证效率,临时用了一点点小手段,并不是常规交通出行的。
陈立冬在山上已经等的没力气了。
十点半上的山,这会儿都一点了,他也才给他爸烧出来五十七亿六千万,连地府一平方都买不下来。
何槐瞅了瞅:“这里挺不错啊,就是树小了点,我没相中。”
陈立冬面无表情:“但是这也不是相亲大会,是吧?”
何槐赶紧若无其事的看着周围:
“这里……阴气不算重啊。”
毕竟是山上,总有些以前的墓地的,但是并没有重到陈立冬描述的那样啊。
她研究了一下,干脆让陈立冬重新烧纸:“你先烧纸我看看什么原因。”
陈立冬被纸钱压的抬不起头,这会儿讨价还价:“那你今天必须得解决啊,不然我、我下次有逃犯不找你了!”
何槐嫌弃道:“你之前那个凶杀案也没找我啊……”
陈立冬讪讪——好歹是人民警察,总不能什么事儿都依靠外力吧?还是这种不可持续发展的外力。
他一本正经:“上次那个逃犯没有奖金。”
“那算了,”何槐立刻改口,兴致缺缺。
……
说话间,陈立冬的打火机又一次打开了。
黄纸斜斜拿着,从最下方点起,眼看着火苗慢慢窜升,周围的热量却仿佛全被吸走了。
何槐站了起来,慢慢看向周围——
周围的暗影中,突然聚集起了一些虚影,从树里,从土里,从四面八方,从远方……他们正一步一步的拼凑着身体,慢慢接近这里。
陶盆里的火,又一次在陈立冬的眼皮子底下缓缓摇曳几下,随后无声无息的湮灭。
只有一缕轻飘飘的烟气,缓慢的消散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