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七郎闻言扑通跪地上磕头认错,磕的震天响,没几下额头上就见了血。
“微臣惶恐,陛下教训的是。只是家中上下都是嫡母把持,容不得微臣诸多置喙。家父已经知道错了,多次教训嫡母。母亲也是知道错了,想要弥补,跟谢家萧家道歉……”
“请陛下恕微臣多嘴之罪,嫡母为人霸道专横,但心肠并不歹毒,要不然也不能容我们这些个庶子长大成人了。谢家大娘子,与母亲并无恩怨……母亲应该只是气急了的……意意意、意外……”
蔡七郎说的急切,又因为急切而有些结巴,显得过份真诚。
永平帝叹了口气。
“母亲该是后悔了,所以想找人说和,私下里道个歉,不成想……被拒绝了,恼羞成怒,就闹成了这般。”
蔡七郎并不想为嫡母说什么,没什么感情。
不过他说了这些,有一句是真的,发自肺腑——
蔡袁氏的确霸道专横,可没对他们这些庶子女下手却是真的。
当然,你可以说成是不屑为他们脏了手,真心不觉得他们能威胁到嫡子嫡女。
可是世家里不乏被嫉妒心,攀比心淹没,继而做出伤天害理之事的嫡母。
至少这一点上,他是感激的。
除了每每耳提面命他们要做嫡兄的左臂右膀,事事以嫡兄为先,就再没其他。生活方面自然是不能和嫡兄比,但也没苛待了他们,在建康城庶子的平均线以上吧。
所以才有这样一番话。
他知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头磕在地上,他就知道和永平帝再回不到以前放肆大声笑大声叫的时候了。
面前的不再是宠妃的儿子,而是高高在上,决定一切生杀大权,荣华富贵的皇帝。
“陛下恕罪。”
“行了,起来吧,本来也不是冲你。”永平帝烦躁地皱眉:“主要是你那嫡母太不让人消停,哪怕做给人看看,服个软就不行?”
“云岫,回去给你父亲带个话,大过年的别让朕不痛快。”
“至于你,咱俩的情份与旁人不同,你只需要知道这个,就行。朕,不会亏待了你们。”
这个你们,指的自然是永平帝几人玩笑起的浑名:四咸,除了皇帝之外的另外三个人。
不过蔡启却不知道,蔡七郎把皇帝的原话带到,他自然而然地就认为‘你们’二字指的是蔡家。除了少在的夸赞了蔡七郎,便是出手快准狠地阻止了蔡袁氏的作妖。
蔡袁氏也不是不能世故的,不过是实在被袁夫人给气着了,才一时气病。
转头听到皇帝传进蔡家的话,心里顿时就清明了,知道自己这么做已经招致了皇帝的厌烦。
蔡大郎还在吏部任侍郎,她再作也不想把儿子的差事给作掉了。
她家老蔡已经被免职了,就大郎一个——还要防着谢显暗地里下手,她就不能帮倒忙做猪队友了。心里越发地气,病也一日拖过一日。
“你把心放宽,最近马上就要过新年,这是新皇登基的第一年,百废待兴,皇上等着人家歌功颂德呢,不想传进耳朵的都是些世家的阴私也正常。”
“谢家这仇是非报不可,可是不能急在一时。”
“否则,失了圣心还是其次,万一给谢显火上浇油,先下手为强,那失算的就是咱们。”
蔡启沉得住气:“好歹过了这阵子,大伙儿都过个消停年……谢显非等闲之辈,若是出手,务必一击即中,否则只怕咱们连喘息的机会都不会有。”
袁大娘灰败的老脸燃起斗志,“老娘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蔡启:并不觉得同仇敌恺怎么破?
去你娘,你是谁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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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家找到蔡明珠,还是被谢夫人传话传到了萧宝信耳朵里。
谢夫人的话总是带着些许的夸张,不过听起来很有几分妙趣横生,谢显日防夜防想让她少思少虑,碰到谢夫人总是会破功。
因为谢夫人不仅话多,百无禁忌,心里活动巨丰富,一个月不出门,完全阻碍不了她对整个建康的了解。集八卦之大全的人物。
“……蔡家还蹦达,怎么还有脸蹦达?都快成建康城的笑柄了。阴损坏的玩意,装病搏同情,简直太下作!”谢夫人冷嘲热讽,全然不顾跟在一旁边陪笑的蔡明珠。
蔡氏倒是一身轻松,跟说的不是她家一样。
这么烟火气的冷嘲热讽,萧宝信久违了。
久到,阿娘好像忘了在一直前,甚至哪怕现在,她还是所谓的‘笑柄’咧。
“倒是多亏了女婿,像他待媳妇好的不多了,你可要珍惜。好好的,别乱发脾气。”
谁家夫人坐月子,夫君跟着一起坐啊?
有这心也没这脸啊,可人家谢显就有。
不服不行。
谢夫人现在对谢显就是一个大写的服字。
不一会儿谢夫人就被袁夫人给请走了。
谢琰满月,谢家大宴宾,来的不比袁夫人生辰的人少,哪怕朝堂上有龃龉,私下里世家彼此间还是走动的。长房不走二房走,反正世家人丁大多兴旺,亲戚连着亲戚,像谢蔡两家闹的这么僵的少。
众人看破不说破,还不是因为萧宝信这祸害。
有听到谢夫人小声讲究蔡家的人心道,她确定只有蔡家是笑柄吗?不要这么妄自菲薄啊亲,你们萧家并不差什么的。
只是萧司空如日中天,谢家又是世家之首,萧宝信在这双重保护伞之下没人再敢找她不痛快。
看看,刚生产完就打扮的光鲜亮丽,身形均匀,雪肤玉貌,哪有点儿产妇的影子?
也就萧宝信自己清楚缠在自己肚子上的丝裹了多少层出来这么个效果,脸和四肢是恢复正常了,甚至有的地方二次发育的很好——
就是肚子和腰,还没有恢复到产前水准。
准确地说怀孕前水准。
为了今天这么个让人惊艳的效果她也不容易,天天小猫两三口,可为了健康又不能不吃,顾虑着美观和实用性——
咳咳,准确地说是健康和美丽,她付出了比旁人多有几倍的心血和毅力,天天各种脂啊,膏啊往身上涂,轻体瘦身,天天让产婆子给按摩四肢和小腹,那都是咬着牙流着汗挺过来的。
无他,有个好儿子,她只是把旁人照顾儿子的有限时间运用到了无限的美容美体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