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瞠目结舌,这就乱起来了?
根本就不怀疑萧宝信话里的真假,也不看看人家男人现在在朝里的位置,知道这样的大事本就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萧宝信说的在理,入个族牒的事儿,真没必要冒这么大险。
万一真乱起来,谁知道是个什么样。就是打不到建康,难保消息传出去四下里也跟着闹哄。
“多亏宝信提醒。”她心有余悸,“要不然我琢磨着明日起早便要动身了。”
谢母却沉吟道:“我没记错的话,亲家家你长兄被皇上任命的例是江州刺史。”
要么说人家这政治嗅觉,看是成天关在后宅里,其实什么都心里有数。
萧宝信点头:“正是。不过因目前还未就任,所以还无碍。”
“另外,家父得皇上之命,即日便要出征平乱。”
“是呢,萧司空是大梁的常胜将军,战无不胜,这时正该是他的功劳。”谢母赞叹,转脸吩咐:“你虽大着肚子,身子多有不便,但毕竟是自家人自家事,少不得要去送行。再者,多陪陪你阿娘……你阿娘不容易,你今日便去吧,多在家里待几日也好。”
萧宝信正有此意,听闻谢母的吩咐更觉欣喜,谢母通达人情,又体贴小辈,是难得这么好的一个老人家。
“我正有此意,想跟太夫人告罪——”
“什么告罪不告罪,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若连娘家都不放在眼里,那能对婆家好到哪里去。这么做是对的,孩子。”
袁夫人也点头:“你尽管去吧,咱们家没有这么许多不合情理的规矩。”
要说回娘家,萧宝信是想回的,但住上几日,她倒是真没想过。
若是往日她自然欣然应下,但谢显身上发着热,她不在跟前又委实放心不下。
当着谢母与袁夫人没说什么,心里却寻思着晚上要回来,至少看顾着谢显些,她心里有底。
谁知给谢母请完安回到萧府,才从谢夫人口中得到萧司空已然在早上离开了建康,平乱去了,连面也没见着。
“这么急?”萧宝信叹道。
谢夫人翻了个白眼,眼下也有些发青,担心了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可不就这么急,你别说今天来的,便是昨天晚上听到风声便赶来也见不着,人家根本就没回府,直接就走了。”
“越老越没良心,好歹回趟家,交待一声。”
谢夫人心里埋怨萧司空办事不着调,没亲耳从他嘴里听出接萧宝树回来,总觉得不踏实。
不过对于萧宝信转述谢母令其在娘家小住几日,话还没说出口便被谢夫人给挡回来了:
“不用你。你现在大着肚子,谢家什么医女产婆都给你备着,再稳妥也没有。你在我这里,若是平日里住上三五日也是不碍的,可是现在用你逞什么能,有个好歹我可担待不起。赶紧回你们谢家吧,好好养着。”
“你阿爹哪年不出去打几场仗?我都习惯了。”
“你可快走吧。”
……明明是关心的话也有说的这么清新脱俗,萧宝信都不知该如何回嘴。
“你呀,现在就记得你这身子是顶顶第一重要的事,照顾好自己。”谢夫人叮嘱,“有事儿没事儿别往外走,你既知道现在世道乱,就好好在谢家猫着,天塌下来有男人们顶着呢。”
“谢家家大业大,有什么事也轮不到他们。”
不过,说是要赶萧宝信走,到底还是拉着她不聊不聊的也聊了大半天,少说一个半来的时辰。
萧宝信顺手捧过去给谢夫人润喉咙的茶就四五盏了。
谢夫人表面胸有成竹看得开,其实心里始终就是挂着萧宝树,就因为把萧宝树给扔到竟陵去守墓才闹出如今这样的事来,她心里已经将萧司空骂翻了天。
骂到最后萧宝信都不忍再听了,硬生生将手从谢夫人那里抽出来。
耳根子快炸了,一边说话一边心声,她耳朵超负荷了。
“我就自己安慰自己吧,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总归没事儿的。”
萧宝信吧唧吧唧嘴,阿娘这是为解自己心宽,一竿子打死多少好人?“那我和阿爹是好人,还是祸害……”
谢夫人翻了个大白眼:“祸害!”
她当她是什么好相与的?给萧家惹多大的祸,名声作臭成什么样了,还好意思拿话堵她?
萧宝信无语,好吧,在阿娘眼里一家子祸害。
话不投机,萧宝信回谢家了,一晚上都没等回来谢显。
好在谢显还算长点儿心,早上就让明月从宫里传出话来,永平帝留他在太极殿养病,有急报的时候也好就近商议。
要说谢显有病,除了萧宝信,最关切的就属永平帝了。
以前还是新安王的时候,还拿谢显那娇弱的身子当玩笑看,豆腐似的,别人不捅自己都碎。可做了皇帝之后,尤其有造反的了,他就紧张了,这时候谁倒下了谢显也不能倒下,智囊啊。
每句话都能说到他心坎里,每个主意也都是出在点子上。
于是就将谢显给留下来,以示恩宠。
谢显倒是无所谓,但想到他家娘子怀着身子,他回府,她就难免上前来。万一再过了病气,可是得不偿失。
正好永平帝不怕招,那他就留下吧。
一住就是两天。
急报一封封地往建康传,又哪个州郡影响了,晋安王又有什么动作了。
从传出来晋安王造反不过三五天的时间,义阳王逃至藩地交州,直接举旗造反,响应晋安王。
晋安王即日在寻阳称帝,帝号光初。
设立百官,派出去的大军已经打到了江夏郡。
谢显眉毛都快拧到一处,连成一片了。
如今各地响应晋安王,难免传递消息上就受到阻碍,到手里都不知是多久的消息了。
竟陵正是在江夏郡,晋安王都不知是什么时候就已经派出兵去了,到今日只怕又不知是怎样的战局了。
江州离建康并不远,可晋安王却没有直接攻打建康……
舍近而求远,是怕荆州刺史在后面使小动作,与中央军成夹击之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