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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恶意
    这是萧宝信第一次直面这么强烈的情感,她整个人仿佛被这种恐惧紧紧包裹住,侵入。
    好像她就是萧宝树,她感受着他的一切感受。
    她怕的要命。
    她不知道怎么自己就变成了杀人凶手。
    是因为她的草率,轻信,所以误入了别人的算计。
    她有一瞬间抱怨一同被人算计的徐六娘子,好好的一个小娘不老实地跟她阿娘一块儿呆着做什么一个人跑去后山,就因为这次变故,他心心念念可以每天混吃等死的驸马都尉都没了。
    就只那一瞬间……
    可这一瞬间在得知徐六娘子上吊自杀之后,变成了汹涌的自责和恐惧,几乎淹没了她。
    “宝信!闺女!”谢夫人泪眼朦胧就看见萧宝信的脸忽然间变得煞白,额际直往外冒冷汗。吓的她一抹眼泪,狠劲的直推她,可能也是太紧张,用力过猛,一下将她的手从萧宝树手上推开。
    萧宝信直到这时才回过神来。
    又有些后怕,又是心疼萧宝树。
    他这高烧昏迷固然是伤到了腿引起,只怕他的这种恐惧也是造成了这样后果的重要原因。
    “……你还好吗,脸色这么难看?”谢夫人直摸她的头,从头摸到脸,生怕她再出什么问题。“谢显不是出去请太医了吗?谢家根子深人脉广,肯定能给请来……咱们宝树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肯定不会有事。”
    说是劝萧宝信还不如说是在劝她自己。
    萧宝信点点头,将屋里的下人都撵了出去。然后半跪到萧宝树榻边,在他耳畔柔声道“宝树,你别害怕,有阿姐在,阿姐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这事儿你很多不懂的地方,其实无非就是储君之争,咱家与宣城公主联姻,徐家又与新安王结亲,太子党不想新安王成事,所以才冲萧徐两家动手。”
    “你和徐六娘子都是无辜的,都是被人所害。”
    “你并不是杀人凶手——背后使计害你们的人才是。”
    “宝树,你醒过来……咱们一起去徐家,给徐六娘子上柱香……她也是可怜人,和你一样,你们都是好孩子。是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
    萧宝信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只是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说,最后谢夫人的哭声已经完全将她的声音给盖住了。
    “我的儿,阿娘不能没有你。”
    说着,又抱住萧宝信,母女二人抱头痛哭,把屋外蹲在门边的萧司空也给的眼圈通红。
    是他下手狠了,都怪他。
    他千方百计想要搬倒太子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保住萧家,保住儿孙?结果,若是萧宝树被自己亲手杀死,那他还挣扎着什么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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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显这一去就是一个时辰,带回来的却是魏家的老太爷,现年已然七十多岁的魏老先生。
    瘦瘦小小的一个老头,精神矍铄,长髯至胸,颇有股子仙风道骨的劲儿。
    萧司空一见之下连忙上前相迎,魏老先生曾经救治过他的命,是他的救命恩人,不过早已辞官多年,闲赋在家颐养天年,养花弄草。
    平日里闭门谢客,却不是一般人能请得动的,却不想谢显竟然将他老先生给请了来,心下立时便定了不少。
    魏家世代行医,好几百年的家学渊源。在前朝就在朝中供职,大梁一朝魏家也是人才济济,更兼济世救人之心,竟出了两个游方医四处给百姓治病,另外还有两人在太医署,一家三代御医,地位超然。
    谢家与魏老先生的渊源是从魏老先生给谢显的曾祖父治病开始,然后给他祖父看病,再给谢侍中看病,再到老了给谢显……
    以至于魏老先生有了谢家恐惧症,人情往来行,看病还是换人吧。
    看一个死一个,如果不是救治过来的人更多,他都怀疑自己的医术了。
    一辈子治病救人的,都忍不住让谢侍中换个医生,他怕是与谢家相克,到他手里一个死一个。再不然就是谢家风水有问题啊。
    谢显倒是不强人所难,应了祖母之求每年让魏老先生医治,那是他们多年的缘份,可私下里也应了魏老先生之请,他也让请其他旁的医生瞧病。
    今年的份额,谢显已然用完了,头他成亲前就系统的检查过了。
    所以谢显今日前去,魏老先生还当他找自己谈经论道,聊闲天,这是他们忘年交在一处最爱做的事。谁知一问之下竟是萧家出了大事,他这才翻箱倒柜把药箱子找出来匆忙赶来。
    给萧宝树诊过脉之后,说了句‘不碍的’,笔走龙蛇开了副方才交待给身边的小童。
    “早晚各服一次,生灌下去,三副也就见效了。就是这骨伤非老朽专精之道,我瞧着之前的骨医就不错,可以继续找他。”
    谢夫人一听就差直呼救命恩人了,自是千恩万谢。
    魏老先生瞧完了病人便要告辞,萧司空恳切挽留未果,便亲自送老先生出门。
    “司空手重了……”就说了这么一句,拱手扬长而去。
    谢显怎么将魏老先生请来又怎么将魏老先生给送了回去。
    老先生见他岳丈家有事,便没留他,只嘱咐他顾好身体,“切不可纵欲。”几乎是他定过亲后,每每见到魏老先生都来这么一句,谢显再厚的脸皮也架不住这么调侃,终是落荒而逃。
    谢显这样来回折腾,再回到萧府的时候天色已近傍晚,天上阴沉沉的似有暴雨将至。
    萧宝树让萧司空捏着下颌生灌了下去,说也奇怪,晌午的时候还怎么都灌不下去,这回居然顺畅的就灌下去大半碗。到谢显回来的时候,烧已经渐渐退了下去,就是人还昏睡着,没有苏醒的迹象。
    谢夫人见状正是照魏老先生的话来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一家人一整天都没进餐饭,谢夫人便让厨房简单做了饼子,嘱咐萧宝信和谢显先垫一口就赶紧回谢家。
    “不是阿娘不招待你们,你们才成亲第二天——明天还要回门,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不迟,这么晚了让旁人看见,该说咱萧家没规矩。先垫垫肚子,回谢家再吃些正经膳食。”
    “你说这事儿闹的……你才成亲第二天……”
    娘家拖累你了,这话谢夫人见谢显在就没说出口,怕一说他倒真放心里,给闺女脸色。
    “今日多亏了阿显,要不是你……”谢夫人说着又要抹眼泪。“阿娘谢谢你。”
    谢显“阿娘说哪里话,咱们是一家人,这本是显该做的事。”
    话说的谢夫人心里熨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