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伸手去拿仙丹的一位昭仪讪讪地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位暴脾气的公主真是霸道且不可理喻,她自己从皇帝那里拿到了仙丹,就不许别人也拿到。
满盘仙丹都被燕惊鸿掀翻了,最后谁也没分到。在场众人自恃身份,哪怕再好奇这仙丹,也不可能不顾形象从地上捡起来啃一口。
道士这必然不能忍,当即一状告到了帝王面前。
谁知帝王只是劝他:“朕这女儿,哪都好,就是这脾气太大,连跟朕都闹过小性子,仙师莫要跟她计较了。”
道士算是知道晋宁公主这脾气是怎么惯出来的了,他眼珠一转,开始忽悠皇帝,说他的子女中有任何一个心不诚,帝王就不能修仙成功。
皇帝这才下了旨,命晋宁公主面壁思过三个月。
道士洋洋得意,他这人心眼极小,睚眦必报,如今一朝得势,眼看连皇子皇女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自然得意非凡。
但他睚眦必报,燕惊鸿比他更甚,接到圣旨当场,就带一队人马砸了御赐的“仙师府”,把“仙师”打了一顿,还打断了一条腿,然后她才施施然回宫面壁思过。
道士气得拖着伤腿也要进宫告状,帝王看着鼻青脸肿的“仙师”,愤怒之下命燕惊鸿没有旨意不得出寝殿半步。
晋宁到底是帝王最宠爱的皇女,若换了旁人敢这般行事,就算不脱层皮去条命,至少几十大板是免不了的。
朝野之间一度对此事津津乐道,虽然开心有人敢教训那位道士,但也有人觉得燕惊鸿有勇无谋,被宠得脾气极大,不懂暂避锋芒,为了打人一顿出气,居然差点把自己作成圈禁终生。但好在她运气好,被圈禁没多久,就来了位新人,顶替了原本那位道士的位置,还劝帝王解了她的禁足。
事情是这样的,当初燕惊鸿带人把道士打了一顿后,帝王看着“仙师”那鼻青脸肿的脸,愤怒之余对此人的信任也产生了一丝动摇——你说你是散仙之体,为何会被几个普通的侍卫打成这样啊?
恰在此时,有人向帝王引荐了另一位仙师,比原本的那位道士更加仙风道骨,忽悠起人来也更加情真意切。
原来的道士能得宠至此,主要原因是帝王吃习惯了他的“仙丹”,一日不食,便觉精神不振。
而“新仙师”帮帝王解决了这个问题,以另一种“仙丹”代替,配合呼吸吐纳法,让帝王的确精神矍铄了些,脾气也不再像之前般暴躁。
于是原来的道士逐渐失宠,新来的这位扶摇直上,直至被封为“国师”。
朝中本来很是头疼,以为又是一位祸国妖道,结果这位国师倒是反其道而行之,时值江南水患,帝王专心修仙,本不欲理会此事,但国师劝诫帝王,应全力救助百姓,积攒功德,有利于成仙得道。
朝臣逐渐消去了对这位国师的偏见,时移世易,如今新帝登基,先皇养的其他道士都被赶走或下狱,只有这位仍然在国师的位子上待得稳妥。
韦云图想起这件事,本是在思考燕惊鸿此人脾气到底有多差,就算在情势不利的时候也绝不会忍耐脾气,但想着想着,却意识到些其他东西。
他想起燕惊鸿之前来治伤的时候,曾提起过这位国师“国师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我只当他又拿话本里看来的故事忽悠我。”
韦云图迅速在脑海中捋了一遍这位国师出现后的种种事迹传闻,他和长公主表面上没有半点交集。
但燕惊鸿不经意提起此人时的语气,亲切又熟稔,仿佛认识了多年的老友一般。
韦云图悚然,燕惊鸿刚被圈禁没多久,就有人向陛下引荐了国师,一切真的全是凑巧吗?
她硬闯了帝王寝殿拿了一颗‘仙丹’,转头国师手里就拿出了能代替这种‘仙丹’的替代品,难道都是巧合吗?
当年亲口向陛下引荐国师的,究竟是何人?和燕惊鸿是否有关?
韦云图暗暗记下此事,打算以后查证。
但是想到此处,他再也按捺不住,拿上药箱,便前往徐家。
出门前,想了想,很怕燕惊鸿饿了两天滴米未进,便在药箱里带上了一碟子点心。
村子本就不大,他很快就到了徐家,透过篱笆木的院墙,韦云图看到院子里树荫下摆着一张椅子,椅子里懒洋洋地窝着一个人。
此人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挡在脸前遮住了光,膝上还卧着一只大花猫。
韦云图走近,轻咳一声,那人把折扇移开,对他粲然一笑,果然是燕惊鸿。
这折扇也不知是她从何处弄来的,扇面上绘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画师功底平平,没画出牡丹的雍容华贵,反而乍看之下颇有些艳俗。
但燕惊鸿手里摇着这把略显艳俗的扇子,却丝毫不叫人觉得违和。
韦云图单知道那种极艳丽的容颜能压得住这种图案,但艳红的长相属于寡淡型,燕惊鸿顶着她的脸,却硬是用那通身的气势压住了这般艳俗的花样。
韦云图细细打量她,她穿着一身藏蓝色的粗布衣裙,头发全都梳在脑后,用一根同色的布条束成一个高马尾,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
他敢肯定这位殿下此生从未穿过这样的粗陋衣裳,也从未待过如此破败的环境,但她看起来竟然分外闲适,甚至还给自己搞了个宠物。
“您额头上的伤,该换药了。”韦云图放下药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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