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宁斐不说话。她也不太相信一个男孩子的睡前读物是佛经,但事实就是如此。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为了恢复学习能力,耍尽阴谋诡计把一个绿茶精给薅成朋友。她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们这个绿茶精朋友是多么的孤单, 那是他们三个无法理解的孤单,也许晏粤江是懂的, 可是就连晏粤江都获得的爱都比他多。
她一想到那天夜里抱着她默默流泪的少年, 就觉得自己没办法生他的气。她知道他是个绿茶精, 可是说到底,他只是想要别人的关心而已。
宁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向他们三个在这儿忏悔。
她偷偷看了一眼顾衍。
时差还没有倒过来的顾衍一脸疲惫的站在落地窗前。
他特地提前赶回来给她过生日,想要给她个惊喜,没想到成了惊吓。
于是宁斐心里又有些愧疚。
她走到顾衍面前轻轻跟他说了声“对不起”。
顾衍还是跟从前一样, 无论她做错什么都不会发脾气。他冲她温和的笑笑, “斐宝没有做错什么,不用跟哥哥道歉。走吧,我们一起去吃饭。”
宁斐点点头,“那我去换衣服。”
她正准备去衣帽间, 台面上的手机响了。
是沈初浔发来视频通话。
宁斐当着他们三个的面表达了自己暂时跟他划清界限的决心,摁掉了视频通话。
可他不知疲倦的发过来。
007提醒宁斐:“宿主,浔哥还发着烧呢,是不是有急事?”
宁斐看了一眼顾衍,只好拿他生病的事儿解释两句,当着他们三个人的面接了视频通话,她本来打算要是沈初浔再胡说八道,她就教训他,谁知道视频一接通,她就心软了。
视频那头的沈初浔躺在沙发上,额头还搭着块毛巾,面色带着不正常的潮红,神情脆弱到了极点。
他神情又恢复了从前的淡漠,嗓子沙哑,“朋友,我头好疼。刚才的药我还能再吃一次吗?”
“那你摸摸额头,烫吗?”
他手搭在脸上,“我也不知烫不烫,摸起来就跟今天的沙煲似的。”
宁斐有些担心,“你才吃完药不到一个小时,肯定不能吃。现在烧多少度?要是超过三十八度五,就吃紧急退烧药。”
“找不到,不知道丢哪儿去了。要不,我先吃一点紧急退烧药试试?是一整瓶喝完吗?”他艰难的从沙发上坐起来,拿着餐桌上的那瓶退烧药拧开就要往嘴里倒。
“沈初浔你是不是疯了!”宁斐急得不行,“谁家退烧药一整瓶吃的,你有没有一点儿常识、你等着我,我现在去给你找温度计!”
她挂了电话就要往外走,一转头看着另外几个人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宁斐指了指门,“他烧得很严重,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我,我去看看很快回来。”
她说完不等另外三个说话,直接打开家门去了隔壁按门铃。
才按一下,紧闭的门突然打开,她被拉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怀抱的主人紧紧抱着她,吸吸鼻子,委屈极了,“朋友,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还以为你不管我了。”
宁斐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义正言辞地告诉他,“沈初浔,作为朋友,你越界了。你不能这样,会给我造成困扰。”
“我第一次交朋友,实在太高兴了,不知道怎么才算适当的距离,要是给你造成困扰了我道歉。”他眼巴巴地看着她,眼神如同婴儿一样纯净真诚,“要不,我去跟你男朋友解释,我们就是好朋友,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他说完,松开宁斐就要往外走。
宁斐赶紧把他拉回来,“你别去,跟你没关系。”
他想要去去拉她的手,似想到什么,又赶紧收回来,“那朋友你还生不生我气?”
宁斐看着他头上被锁死的金色数值,心想我现在还敢生气吗?这要是解不了锁,一年之后,她就是白痴了,不等她去跟沈初浔结束友谊,沈初浔也不会跟一个白痴交朋友。
她叹了一口气,抬手摸摸他的额头,滚烫地吓人,赶紧把他拉回屋子安置在沙发上,又满屋子去找体温计。
他乖乖地抱膝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没了下午跟她打闹的鲜活劲儿。
宁斐好不容易在沙发底下找到体温计,拉过他的手在他手背上测试了一下温度。
38.4。
这个温度也不知道要不要喝紧急退烧药?
她拿着那瓶紧急退烧药仔细研究38.5跟38.4的差距,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给他倒了杯热水递到他面前。
“来,先喝点仙药。”
他这才抬起眼睫看她,眼尾泛红,眼睛湿漉漉地,就像那晚无家可归的小柯基犬。
一瞬间,宁斐给自己建设好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坐到他旁边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发。
“要不,我打个电话给你妈妈好不好?”
他摇摇头,垂下眼睫,低声说:“她孕早期反应很厉害。”
他说到这儿,似乎难以启齿,不肯再说下去。
是啊,方小姐哪里还顾得上已经成年的儿子。
宁斐把水递到他嘴边,“乖,喝点水就好了。”
他就着她的手把水喝光,靠在她肩上,“朋友,谢谢你。”
“你要不要喝牛奶,我去给你煮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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