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欣赏着自己新涂的豆蔻,听着丞相夫人的哭诉,蹙了蹙眉。
她本是知道她这个侄女有一段旧情,没想到这个秀才倒是个硬气的,竟然一直蹲守在京城,就为见如意一面。
她也知道如意对此人念念不忘,丞相家听闻此事很是出力,将人拘进了府中。丞相夫人在这次赏花宴的小动作她也略知一二,本想着让那秀才与慕家的上演一场好戏,也好让如意死了心思,哪成想出了这等差错。
“罢了罢了,与国公府的婚期将近,你们丞相家最近怕是要忙上一阵,此人就尽快解决了。”
“是。”
*
许如意是在地牢见到那个秀才的。
许如意看见那个血肉模糊几乎不成人形的身影时,几乎站不住脚。
她是哭着扑到人跟前的。
她捧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泣不成声:
“三郎……三郎,对不起,对不起……”
秀才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勉强睁开双眼,指尖颤抖着抚上那这张清丽的脸,扯出一个笑容:
“如、如意,我承诺过的,我、我找到你了……”
“傻瓜,都说了不许你来找我了……”
许如意埋在他胸前,攥住他衣领的指尖泛白,生怕自己一松手面前的人就会彻底消失。
“咳,如意,能最后看你一眼,我死而无憾……”
面前的人带上一抹释然的微笑,血迹自唇边滑落,轻轻合上了双眼,再无声息。
“不,我不许你死,你不许死,你答应我的花灯还没看,你不许死,你给我睁开眼——”
许如意慌乱看着眼前这个曾许诺给自己一生幸福的人,紧紧抱住那还温热着的身躯,泪水肆意流淌,哽咽着哭喊,狼狈至极。
许如意来之前没有想到,她苦苦求来的相见,竟是最后一面。
她本以为姑母准她探望,是开恩。
她自幼温顺,从没想过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安安分分接受着家中安排的婚事。
父母从来都教导她,不可令家族蒙羞。所以她舍弃了自己的幸福,嫁进了东宫,事事听从姑母教诲,谨小慎微,生怕惹来夫家厌弃,令家族蒙羞,令许家蒙羞。
她曾想,只要三郎幸福,就算他是恨她怨她,她也认了。
可是他们依旧不放过她,连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都不肯满足她。
他们要她彻彻底底的,全心全意成为许家谋权的工具,他们要的是一个完美的,没有任何瑕疵的,听话温顺的傀儡皇后。
直到今日,她才终于明白,他们从来都不会放过三郎。
当今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不可以有污点。
姑母的“开恩”是要她亲眼看着心上人死在眼前,是要她彻底死心,成为许家需要的完美无瑕的太子妃。
是她太过天真,以为自己只要处处小心,温顺知礼,听从安排,就能让他们心满意足。
可是她错了,无论她做得如何令人称心如意,许家都不会放过她。
这样处处委曲求全,逆来顺受,被人摆布的日子,她已经受够了。
许家延绵数代的权势荣耀已经足够了。
一切都在她这里终结吧。
地牢里一片阴暗,呜咽声渐歇,一时寂静。
一旁的婢女看了一眼抱着那个秀才尸体的太子妃,小心翼翼上前:
“太子妃,该回去了。”
那个身影如同凝固了一样一动不动,对她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那个婢女不知为何有些战栗,诡异的身影衬着牢房里潮湿的气息,有些渗人。
婢女努力压住颤抖的嗓音,大着胆子试探着问:
“太子妃?”
一阵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太子妃的身影动了起来,将怀里的人放开,站起身,淡然说着:
“走吧。”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那个婢女总觉得太子妃转过身的一瞬间,眸中一片冰冷,陌生的像换了一个人。
*
反套路坑了丞相家的慕柔近来心情很好,再加上先前原身母亲的嫁妆到手,从穷鬼变成富婆的慕柔看着手里的地契眼神直发光。
再加上傅辛成亲,李珩修出征,没有这俩大麻烦,她的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小姐,别笑了,管事送衣裳来了。”
被珠圆提醒,慕柔从终于收起那副财迷的模样,将手里的地契收起来,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整了整衣衫,才出门迎客。
“小姐,这是您前些日子定的士子服。”管事一脸讨好笑着,让人将衣服呈上去。
管事是个精明的,如今大少爷忙着科考,黄氏母女又失了管家权,如今管这内院儿的,实际上是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小姐。
慕柔摸了摸那套士子服,很是满意地点点头。
最近她拿到了殿试士子名单,寻到了那么一丝的线索,打算去会会这位上一世配合人演戏陷害了慕承风的士子,于是托管事定做了一身士子服,也好打入内部,从中突破。
此外她还有一个目的,这些铺子才刚到她手里,账目还未曾核对,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她打算“微服私访”一下,看看这些铺面的人可都是忠心的,若是忠心又是忠谁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体验一下当东家的感觉啦。
慕柔正幻想着那美好的场景,猛然被管事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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